第十章 淚濛時

水雨棠愣愣的看著身前的這個男子,什麼時候,眼神又變的那樣蒼寂,什麼時候,那眼神又變的像個殺人無數的人?
她不安地望著這個早已熟悉不過的面孔,柔聲問道:「穆大哥,怎麼了?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沒有回答一個字,水雨棠輕步走到他身邊,身上的苗族裝飾叮叮噹噹的響著,但還是不減她特有的風韻,不減反增。

那俊秀面容上沒有一絲笑意,本來溫柔的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抹嚇人的孤寂,水雨棠知道,但,一說,便會觸動到沒有人曉得的那段,他的內心世界。

「穆大哥,告訴我,你怎麼了?」她憂心地盯著他,問道

「雨棠....」他似無力的靠在她肩上,聲音中的孤寂與溫柔讓她聽了好難過。

風兒,輕輕地掃過兩人,水雨棠也頓時說不出話,兩人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
多少年了,她一直是眼前人唯一可傾吐心聲的女子,她想作他永遠的知心人,因為了解他,才知道,心中,永遠有著一席自個兒無法替代的位置。

這種感情,說是愛,也不是愛,說是友情,也似乎不是友情,就像兩個心靈相通的人,互相了解著,在不曉得自己該如何是好時,另一人便會對自己微笑。

秦穆就這樣靠在她身上許久,從這樣的情景,聰慧的水雨棠也大概可以猜出點端倪,絕對是件很重要的事影響到了他,不然,通常遇到了重大的事情,每次最臨圍不亂的,也是他。

她感受的到他「穆大哥」的氣息,熟悉,也很好聞,每次聞到這種味道,她就覺得很舒服,但今天感受到的那抹氣,好淡然、好憂傷。

秦穆用手玩弄著水雨棠的柔順秀髮,玩弄她的髮絲也一直是自己專屬的權力,一陣柔柔的水香撲鼻而來,他輕輕地把髮絲送到鼻前嗅著,動作輕柔,水雨棠知道他現在動作的內涵,幾滴淚,就這樣順流而下。

他似乎看到了她的淚,眼神茫迷的盯著她,隨即,他把水雨棠攬入懷裡,任憑著這個外表看似冷豔,內心卻那樣易碎的小女人在他懷中滴淚。

「妳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不跟我說....既然想的到要來找我,就跟我說又不會怎樣,穆大哥....」她哭著,只見眼淚被擦乾。

「沒有什麼事....只是最近,為了些人,心有點亂....不過現在看到妳,沒事了....」他的嗓音很低沉,彷彿了無了生氣。

「要說就說出來,心有點亂....?這不像是你秦大俠會說的話。」她冷笑著,但在那抹笑著,明顯看的見悲意。

望著她那雙像是能看清自己心深處在想什麼的眸子,他再度把水雨棠緊緊地摟在懷裡,她不懂的,早在他們兩認識時就不懂的,既不是他心中的那個人,那為什麼,他總是在這種時候會一直抱著自己,但卻又不是,那個最重要的人....?

她懂的,只是一些自己去猜想的話,似乎只是個替代品,眼前的人,是不是只把自己當成一個替代品....?

秦穆還是一樣玩弄著她的髮絲,嗅著那有著水香的氣味,開了口:「夢夢還好嗎?想起來了,好久沒見著她了,那個小女孩兒,記得是五年前我們倆在新疆一戰時收養的,現在還好吧?」

「她很好,只是有時會直嚷著要見穆叔叔。」

「是嗎....?」

通常談到了夢夢,他臉上總是會浮起一點笑容,但今天卻不,只是一種幽然....
那是他們在五年前收養的孩子,夢夢今年已經十歲了,她雖然是個胡人,但還是得到了許多關愛。

「些許日子,來看看她吧!你不是不知道,苗莊只有女人,雖然都是夢夢的姨姨,但她還是想要見見叔叔,幾年你沒來見她了?一年了....」

「五天前....我見著了個人。」他突然說了句不搭調的話,令水雨棠征了征。

「誰?」那聲音很小心,很輕柔,深怕一個不小心,洩露了所有。

「我一直不敢跟你說的那個人。」

是嗎....因為這樣,所以....

「辰兒,夏語辰....她在江南紅芳樓裡....我見著她了,她已經不會笑了....是我讓她的笑容消失的,原本以為...重逢後,可以再團聚,但她...」秦穆閉上眼,手裡的那把劍像是永遠守護著自個兒主人般,安靜地躺著。

他至終說出來了,水雨棠忍不住自己的淚,只讓自己背對著他。
為什麼....會想要掉淚,自己本就知道,那個位置不屬於她,這個事實早在好久好久就已經了解,但淚....還是掉了,本就是這樣,他沒有給過自己任何誓言,所以根本不必去關心她的感受....

「雨棠,怎麼了?」

「沒有....」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止住那一切的瘋狂,那一切的酸楚與痛苦,止住所有會讓她掉下眼淚的思念。

「或許....」她再度哽咽,但還是盡著所有力量,她想扮演好自己在他心中的那個角色「她有不得已的原因....或許是因為這樣。」

「但她為什麼不跟我說....在那裡可以過的好嗎....就算不想要團聚,她也應該跟我說明白,我本來就以為她死了....」

「但現在又活過來了,出現在你面前了,是嗎?」

秦穆沒有答話,水雨棠背對著他,雙眸一眨,淚又掉下來,她哭的時候沒有聲音,不會有任何聲音,讓人知道她在哭。

「去找她問清楚吧....或許....這樣,你可以找到想要的答案....」她說

他緩緩地抬起頭來,望著眼前這個熟悉的背影,多久了,都是這抹堅強的影子在支持著他,那柔順烏黑的髮絲,永遠配著一襲深藍色的苗裝,看起來得體美麗。

「雨棠....」

「有時間....」她道「去于風柬那兒看看,最近柬風寨那兒不太平靜,于風柬既是你的手下,身為頭領,還是有這個必要去了解。」

「我知道...跟鬼魅的那些不安份的手下有點關係,有時間,我可能會去趟魅影堂,要在江湖上立威,就得先管好自己的屬下。」

「知道了便好....我走了....」她不想回頭,只怕一回頭,淚,會無止盡的掉下。

「還有,來看看夢夢,如果心中還是有著憂念,先去化解,勇敢的面對每種措折與苦難,這是你教我的,去問問她也好,去看看她也好,還是要自個兒斷了這情線也好,總之,你如果還這樣消沉下去,就不是那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秦大爺了。」

「謝謝你....雨棠。」他說道

「不用謝了,都多久了,我們倆之間還需要說謝謝?」她強裝笑顏的回過頭,秦穆在她雪白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謝謝你....」

※ ※

望著慢歸的水雨棠,剩下的三個嬌豔的護者,臉上都各自帶有著不同的情緒反應。
只是,沒有人會對她的遲來而心生不滿,在一起久了,了解了,知道要成大事,之間就不能有爭吵。

凌湘菊坐在這個竹屋的窗邊,風吹樹動,這是他們四大護者的休憩之所,也是商議特別事情的絕佳場所。

風憶竹彈著琴,臉上帶著抹孩童般淘氣的笑意,見她回來了,也只是抬起頭淡然一笑,隨即,又低下頭去,只聽見琴聲不曾間斷過。
紅蘭靠著牆,美眸緊閉,像是在閉目養神,手裡還是拿著她的武器,一根銀針,在苗莊待久了,殺戮慣了,就會隨時隨地警戒著自己。

「抱歉,我來晚了....」

「沒什麼,我們一直在欣賞竹兒的琴音,棠姐,沒事了吧?」紅蘭沒有睜開眼,閉著眼問道

風憶竹抬起頭,朝著水雨棠淡淡一笑,最後的那個琴音彈的有力而恰到好處,在四護者中,就屬她跟棠姐感情最好,她們四人有個約定,誰也不過問誰的事,除非那人自個兒講出來。

「我們坐下來吧!棠姐回來了,可以開始了。」她笑道

「嗯!」凌湘菊輕盈地走過來,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用「飛的」。

「好,開始吧!」水雨棠也給了三人一個甜美的笑意。

四人跪坐在竹屋的正中央地板,羅裙交織在一起,像是個美麗的綢緞,由李紅蘭先開了口「這是莊主的命令,我們要在半個月內,探查出吳盈的動靜,現在吳風叫自個兒的女兒去侯家莊,也不曉得是何種企圖。」

「他不就是想探查清楚再下手,吳風的為人,咱們還不了解?」風憶竹盈盈地笑著

「但莊主要更確實的回報,我們該從恨飛莊那裡下手才好?」李紅蘭問道

「侯凌煙。」水雨棠淡淡地道出這個名字。

「跟他又有什麼關連?」

「兩個女人在江湖上的爭奪你們還不了解?侯凌煙跟吳盈早就有些仇視,只不過兩人都『心胸寬大』,到現在還沒有為了這事染血罷了。」凌湘菊說

「她一定了解,最近有誰在侯家莊鬼鬼祟祟的,兩個人都各有長才,都是可以敬佩的俠女,咱們要從她身上下手的話,要怎麼套話?」紅蘭問道

「刀槍直入不就行了?凌煙姑娘討厭人家拐彎抹角。」風憶竹笑道

「竹兒說對了,但還要更確切的,就先潛進恨飛莊再說吧!」水雨棠有著大將之風,在四人之中最得敬重「兩個,去見侯凌煙,兩個,去恨飛莊當當隔牆的耳。」

「那就我跟蘭兒一起去吧!每次要兩個兩個行動,我不是都跟她在一起。」凌湘菊道

「怎麼,跟我一起去不開心?好像很勉強,菊姐?」紅蘭斜著眼盯著她

「我可沒這樣說,自己亂猜是你的事。」她不慌不忙的回答

「好了!別吵了,聽棠姐怎麼說吧!」風憶著止住兩人的吵嘴。

兩人頓時止住了紛爭,正襟圍坐的準備傾聽水雨棠的命令「那好....我和竹兒去見侯凌煙,你們兩輕功好,去恨飛莊,不要露了餡,知道嗎!」

「知道,我跟菊姐在一起,從沒失誤過,咱們兩不可說是『天作之合』嗎?」紅蘭笑道

「你也太令人想吐了吧?這麼肉麻的話也說的出口。」凌湘菊笑著反駁

「我說的是事實啊!又不是謊言。」

「好了,又在鬥嘴兒了,聽到你們倆鬥嘴,聽的我心都煩了。」風憶竹喊道

「好好好,我不說了,現在知道了,菊姐討厭肉麻話,以後少說就是了。」

「不是少說,是別說,菊兒不喜歡有人在她旁邊講話,你就少講點。」水雨棠笑道

但四人都了解,每人雖都有怪辟,可不包括其餘三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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