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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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愛上妳
驀然如閃電的黑影
一閃便掘住我漂浮不動的心
又愛妳的壞心
魅惑我不自覺踏入妳的愛情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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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周奕捷,讓我逮到你就死定了。」撂下這句狠話,譚影若來到玄關前刷的拉開大門,等著看外頭的人要如何給她解釋。
凡是認識她們的人--她們是指現在住在這屋子裡的四個怪胎,都知道這四個『懶』女人的習性。平時沒任務時不過午時不起床、悠閒的躺在懶人椅上要人服侍時沒有半點赧色、標準的米蟲生活令人汗顏。
但以上僅止在沒任務時,當有任務在身時,會在這四個女人眼中的不在是慵懶,而是一頭豹在搜尋獵物時眼中所包含的精光,令人膽寒怕在下一秒成為被指定的獵物。
所以在外人眼中,這四個女人的特異獨行被人形容成『怪異』。只有這四個女人完全不自覺,甚而有樂在其中的自得。
反正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不是嗎?對她們來說,上天將她們四個臭味相投的女人放在一起,是她們的命。嘿嘿,只可惜她們的未來絕對是屬於她們的,她們絕不會相信『聽天由命』這種無聊的想法。
「周奕捷,我警告......」話語在途中僵住,譚影若蹙著柳眉凝視著來人。「你來做什麼?」
「妳剛剛在對誰大吼大叫?不會是周氏企業的總裁周奕捷吧?」門外的男人沒被譚影若惡聲惡氣感到憤怒,只是眼饒興味的打量著原本怒火沖天的小女人。
「你聽到我剛剛在叫什麼?輕微幻聽還有的救,勸你早點到醫院報到。」譚影若轉身往客廳走去,反正醒了都醒了,也懶得躺回睡窩去了。不過被吵醒這筆帳遲早要算。
「幻聽是嗎?可惜上個禮拜我才到醫院做全身健康檢查,報告出來我的全身機能皆相當完好,尤其沒有幻聽。」上野裕二帶著淡淡的笑意跨進房子中,看樣子是已經很習慣譚影若的尖牙利嘴。
「沒有幻聽就更嚴重了,大腦自動產生共鳴回音造成錯覺,趕快掛急診說不定還能檢測出腦袋長了哪顆腫瘤。」譚影若動作輕巧跳上了懶人椅,沒有半點待客之道。
不過這對於熟悉屋裡四個女人個性的上野裕二而言,早已是見怪不怪了。只見他聳聳肩,大身子移到柔軟的沙發上,自在的稱地為王。
「一定得是癌症嗎?」上野裕二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凝視著得裡不饒人的『魅影』,似乎打從兩人見面以來,這種爭吵以是司空見慣。「說吧,哥哥我又不會說出去,你認識周奕捷?」
噁心,譚影若翻了個白眼。「『妹妹』我真的很慎重地提醒你,生理有毛病就要吃藥,久病難醫有沒有聽過?」打死她也不會承認剛剛有咒罵周奕捷的行為,在台灣也很少有人知道她魅影殺手和周奕捷有什麼曖昧關係,更別提這個老了都有可能死在日本的死日本鬼子--中日之仇使然。
所以,她可是相當銘記『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面心』這句至理名言。
「我只聽過久病成良醫,或許有天我能有幸為『魅影』看耳朵。」長野裕二還擺出了個『請』的手勢。
「馬不知臉長。」譚影若小聲咒罵著。
好像在日本時遇見了長野裕二,她的身邊就多了個牛皮糖,甩都甩不掉。他不顧氣憤的她的決定,硬是要吵著認識她的朋友--諸如:風芷芊、羅茗雪等人;吵著要認識『殺手盟』;還吵著將來一定要娶她這種可笑誓言。
天曉得一個殺手和一個警察要怎麼走在一起?一個在明一個在暗,更別提之後連帶的嚴重關係。世人受到傳統的刻板印象也絕對不會支持這種感情倫理,而且日本婦女在她眼中本就沒什麼好印象,要她喊日本人做公公婆婆?下輩子吧。
「別這麼說,妳也真無情。」在日本因針對他外貌而投懷送抱的女人不計其數,但他始終記著這個來自台灣的小女人,她總是牽動著他的心靈。
調查後才發現她是個殺手,還是個優秀的殺手,該說是幸還是不幸?一個大功小功一堆,未來前途不可限量的警官竟愛上了個殺手,這種新聞在現在的社會上大概不多吧?
任性的纏著心愛的女人,他寧可做賤自己,做個討喜的小丑,只要能爭的佳人一笑。可惜的是佳人完全不領情,還曾嘲笑他是個被虐待狂,被女人騎到頭頂上還鼓掌著叫再來一次。
「說實話,妳到底曾不曾對我動心?」該是收手的時候了,若伊人始終無法接受他,他會試著將感情昇華,做個祝福她、守護她的知己。
「很可惜,若你不是日本人,尚有考慮的可能。」她絕不嫁日本鬼子!
「日本人有什麼不好?」上野裕二苦笑的道,對於之前中日交戰的仇,這女人似乎無法忍受。
「日本人有什麼好?沙豬主義的大男人一堆,女人只是個陪襯品,在家苦苦等待丈夫難得回家後,卻依然得遭受冷言冷語,就連渴望一次的臨幸,還得三求四請拜託丈夫給點情面。」以前的她相信在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總有一個辛勞的女人在支持。但是現在的她相信,女人絕對有能力超過男人,就像現在的她。
「我不會讓妳這樣。」上野裕二純粹好心的道。
「但不表示在外人眼中不會,只要日本保有的傳統刻板印象一天不退,我就一天不會嫁給日本鬼子。日劇中愛挑剔媳婦兒的婆婆我看多了,很難改變印象。」譚影若搖搖頭,隨後似乎是想結束這個話題般站了起來,到櫃子前去拿東西。
「所以到頭來,不肯改變的人是妳不是嗎?」長野裕二不死心的再度開口。「妳沒有試過怎知道日本婆婆老愛挑剔媳婦兒?」
「等到試了才後悔嗎?抱歉,我從不做令自己後悔的事。」譚影若遞給長野裕二一個牛皮紙袋。「這才是你今天來的真正目的。」
「嗯。」長野裕二點點頭,倒出牛皮紙袋中的物品。一捲錄影帶和兩份文件。「就是這些,真有妳的,不愧是魅影,摩森企業的東西都敢偷。」
摩森企業耶!全台灣、甚至在國際中都以優良的保全系統自稱的摩森企業,竟連個小小的女人都躲不過。該說是保全系統只是空有虛名,還是魅影殺手太厲害了?
「那點小東西哪夠看,下回請你去殺手盟做客,讓你知道什麼叫『守備森嚴』。」這是純粹友誼的邀請,兩人都心知肚明。
「當然。」長野裕二站起身,亮了亮手中的牛皮紙袋。「我欠妳一份情,若有什麼吩咐儘管告訴我,粉身碎骨在所不辭。」長野裕二還相當誠懇的做了個紳士禮,只有譚影若知道,他的誓言不是開玩笑,而是代表著永遠的忠誠。
「誰要你粉身碎骨?我不想被你未來的妻子打死。」譚影若其實是相當感動的,畢竟人生能得一此真愛她的男人,是如何幸運?只可惜她真的不能接受他,她沒說出口的,是就算他不是日本人,她也不會選擇他。她的心早在多年前就遺失在某個男人身上。
長野裕二的笑容加深,臨走前再拋下一句。「謝謝妳的祝福,我會記得妳說的話。還有,剛剛我說的是真的,有需要記得找我。」
「當然,有免費的奴隸可供差遣,我絕不會錯失良機。」譚影若打趣卻相當狠心的開口。但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總是以冷潮熱諷來代替關心,驕傲如譚影若自然不愛在外人面前示弱。
長野裕二依然笑著聽著習慣中那總愛將他嘲的無地自容的聲音,心裡卻已做了個重大的決定。他畢竟是個提的起放的下的男人,絕不勉強女人,但在他心中的某一個角落,則永遠駐足著一抹俏麗的身影。
* * *
「若我不知道內情,肯定會認為妳是個無心的女人。」風芷芊在長野裕二離去後,從角落步出道。
「寧可現在狠心,也不要未來弄得兩敗俱傷。」譚影若真的鬆了一口氣,這是場長期的戀愛追逐戰,但打從長野裕二找上她,拜託她幫他找東西時,她就知道這會是畫下句點的時候。
細心如長野裕二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拜託她冒著生命危險去找證據,因為長野裕二以前總是在她耳邊勸告著,叫她放棄殺手職業,認為這是女人無法勝任的工作,而且他也不希望心愛的女人深處險境。因此綜合以上幾點,這次他會找上她只有一個可能:他打算放棄她了。
選擇放棄卻故意在這種時機,也是長野裕二一項體貼的舉動,對於譚影若來說,這種分手或許是最好的辦法。知她如長野裕二,也寧可在這種時機放棄,這對兩人來說都好。
「我看的出他是真的放下了真心。」風芷芊嘆息,若不是因為好友心有所屬,她或許會努力湊和這兩人。
「相見易得好,久住難為人。我們倆不適合。」譚影若為這段談話畫下一個句點,不願意再多說。「待會兒我還要再補眠,警告不准再來吵我。」
風芷芊聳了聳肩,從善如流的開口。「是,譚大小姐,妳安心去睡吧。至於我,就辛苦點負責幫妳收拾善後囉。」
想到光是要想著如何向死老頭解釋這次的偷竊案,風芷芊就忍不住叫苦。因為這個人人口中--人人也只有四個女人--的死老頭好死不死的就是殺手盟盟主。
「謝啦。」免掉一場可能的麻煩,譚影若心情終於提昇了一點的回去補眠了。
* * *
周氏企業的頂樓--總裁辦公室,正籠罩著一片低氣壓。
「當初是誰拍胸脯保證一切一定辦妥?」周奕捷冷著臉望著眼前的好友,沒有半點朋友道義的開口。
程昱銘絲毫不受到周奕捷怒氣的影響,多年的好朋友了,他會不了解他嗎?反倒是一旁的小職員嚇的連牙齒都在打顫。
「我是說過一定辦妥,問題是七天的期限還未到,誰都沒有資格說我未完成。」程昱銘到也說的理直氣壯。
「去!現在對方都開口說不了你能怎樣?勉強人家?威脅人家還是利誘人家?」周奕捷終於忍不住的咒罵出聲。「該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的固執,否則這個計劃案也不會一延再延拖到現在這種局面。」
「或許你試錯了方法。」程昱銘依舊鎮靜的開口。「況且不一定要那片土地吧?台灣雖不大,但比那塊不生草的地好的近的多的是,你何必捨近求遠去求那塊尚未開發的土地?」
「我就是要那塊地,總之無論用一切方法都要拿到。」周奕捷恢復冷靜的道。
「好吧,我會努力去試,總行了吧?」唉,當時若不登高望,誰信東流海樣深?要怪要怪自己交了周奕捷這個朋友,還恰好地成為他的直系下屬吧。
* * *
在遠離台北都市的某處偏僻山區,一小片經過開發的綠地正閃爍的她的美麗。
紅色的磚瓦牆圍住了矗立於綠地中的別墅,綠色的織毯草地整齊畫一的布在別墅四周。奼紫嫣紅的花兒上圍繞著慕香而來的蝴蝶,濃密的綠色樹蔭罩住了被太陽直曬的綠草,也遮住了別墅中應有的熾熱。在草地上還可看到幾件孩子的玩具,別墅四周擺放著許多綠意盎然的盆栽,明亮的玻璃窗外還佈置著協調的人工造景。
任何一個人踏入這可媲美世外桃源的聖地,都為造物者的巧思感到讚嘆,但更偉大的是住在這屋子裡的女人。因為她就是佈置、設計這裡所有『景觀』設計師。
「茱莉,還是妳這裡最好,我一輩子都不會厭惡這個地方。」這裡也是她們來到台灣後一定會來的地方。
「那麼久沒來,我好想念這裡的一草一木!」羅茗雪像個大女孩般直接躺在草地上打滾。
「這裡要比白氏企業好多了,還好我們幾個聰明,直接搬出了白氏企業,否則誰受的了白氏企業死板板的氣氛?」海芹漾走進別墅中,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呵呵,你們幾個還是沒變,幸好我已經習慣了,否則會被妳們嚇死。」這裡的主人,茱莉.沙德曼微微一笑,手上端著托盤跨過了一條小溪,金色的鬈髮在陽光下閃著動人的光輝。
「妳若再不習慣,我們有很多辦法可以讓妳習慣。」物以類聚,譚影若四人自然知道隱藏在茱莉溫柔面具下的堅強。否則也不會在遭遇到家庭重創後,毅然決然來到這裡創造一片只屬於自己的天堂。
這是她們之所以佩服茱莉的原因,就算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但是茱莉就是茱莉,不會因小事挫敗而絕望。她大有本錢可以去做室內、外設計師,而且絕對會是身價最高的人。但是她寧可在這裡做個小孤兒院,收養了約10個孩子,反正以茱莉前沙德曼集團的繼承人,就算十年白吃白喝也不成問題。更別提她是殺手盟的股東之一了。
「可以暫且在這裡打擾一下嗎?」譚影若滿懷著希望凝視著茱莉。「反正這麼大的房子目前只有妳一個人,閒著也是閒著。」
「妳喔,就是算準了這幾天孩子們不在這兒,來鬧場的是不是?」茱莉打趣的問著,語氣甚是溫柔。
「她是感情出了點問題,以逃避來面對現實。」風芷芊不在乎的掀了譚影若的底。
「芷芊,很久沒動筋骨了嗎?要不要我幫妳熱身?」譚影若咬著牙問。
「呵,不需要,妳留著對付妳的周大總裁吧。」風芷芊繼續揭好友的瘡疤,誰怕誰?她還怕她不成?
「總有一天我會報復的。」譚影若不想跟風芷芊爭,反正到頭來吃虧的還是她。
「欠著,我等妳。」風芷芊笑著道。
一旁的三人靜靜觀看兩人的鬥嘴,心裡感到相當平靜。身為殺手,能擁有如此恬靜的時光不多,但她們懂得苦中作樂,不像現在許多職業殺手一輩子活在緊張徘徊當中,最後只能以精神緊繃了斷一生。
鶯花猶怕春光老,豈可叫人惘度春?
因此,工作不忘娛樂,娛樂不忘工作,是她們四個女人的專長。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