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殺手系列之二

晚風綿綿《3》

第三章、

夜是平靜的,但她的心卻是那樣煩躁。

為何會這樣煩躁?為何她的心不能再冷靜下來?

向來,她的心也是那樣冷,冷得不會有多少的起伏,但今夜卻為了他破例。

她是在氣君兒知情不報,沒告訴她有無辜的人在那男人的床上嗎?

她是在氣因為他的知情不報,破了她不傷無辜的原則嗎?

對外人,她可以理直氣壯以此為藉口措辭。

但其實她很清楚自己最氣的是自己……

因為他傷了,而且是給她傷了……

她居然傷了他!傷了她所志在必得的美麗墮天使!

要不是她志在要那男人殘存下來,看著自己、自己的家人和那華美大屋全給火焰殘酷的吞噬不留……

要不是那男人猛然扯起他來擋子彈時,碰巧傷不到主要的內臟……

那…他根本是沒可能活到現在的,他就這樣莫名奇妙的死在她的槍下,恐怕到他死的那刻也未清楚是什麼回事……

還好…他沒死到…他依然存活著……

「該死的!」她煩躁地抓著自己那柔潤秀髮往後頭,他那副蒼白虛弱的昏迷模樣,全也像是魔咒般盤踞在她的腦海不放。

尤其是他的血從不歇止地流出來,觸目驚心的鮮紅泉流霎時像抓住她的心臟,無比的恐懼湧上心頭怕他會就這樣一睡不起。

簡直就是病態的!

她居然這樣在乎一個和不過是纏綿了一夜的陌生少年,就連她也覺得很荒謬。

殺人無數的她早已練就成鐵石心腸,就算獵物再哀哭嚎叫也無法動搖她奪其性命的決心,但偏偏對這陌生人她反常連她也覺得是瘋了。

就是那夜在舞台下,給他那魔魅性感的舞姿勾去了魂嗎?

就是那夜在舞台下,給他那冷淡死寂的孤獨觸動了她的心弦嗎?

那股強烈的渴望像浪濤洶湧是前所未有,就只因為她想將他永遠鎖在身邊成她的私有物,所以她格外不容得他受到半絲傷害嗎?

就這樣,她風琉璃從此就要像條鹹魚永不翻身了嗎?

「好煩耶!」簡直就和那些無知少女沒兩樣。

這還是她風琉璃來的嗎?

竟然會為了男人而煩惱真不是她的作風。

「抽煙對身體不好的。」

低沉的嗓音淡然的傳來,一道高大頎長的優雅身影如鬼魅般無聲而至,抽去她手中那根正著冒煙的香菸。

「偶然吸幾口也不為而過吧?」風琉璃點過第二根菸,她向來只有煩惱的時候才會吸幾口。

真是不要得的習慣,就連她也不曉得是何時染上的。

「抽煙不會有助降低煩惱的。」越抽就越煩,是無知之輩才信抽煙能養神消愁罷了。

雷雨霽抽去她剛冒煙的菸,索性成包香菸也給他拿去,免得她不知不覺就抽了成包有損健康。

「是習慣罷了。」小學生也曉得這淺易的常識啦,在煩惱抽煙純粹是出自本能而非信香菸能幫助自己。

晚風微刮,沁著冰冷的寒意略微刺骨。

唉,還是吹這種冷風才是真正忘憂的好法寶,略帶刺骨的冷意吹遍全身多舒服。

「戒掉去吧,是煩就找個人吐苦水。」

「啊,難得你會這樣關心別人,我以為只有君兒能獨佔你的溫柔。」揚起清麗柳眉,說起來除了君兒外沒見過他寶貝誰。

「那妳呢?追求妳的公子哥兒多得填平太洋,但妳卻獨獨寶貝那不過是纏綿了一夜的淪落風塵的小美人。」

他從沒見過她為一個陌生人這樣著緊的,緊張得就像他是她最寶貴的寶貝要小心守護,緊握著他的手執意要等他醒來才可安心。

每次看到她這個模樣時,他總會有種錯覺,以為是個最普通的深情女人在苦心地守候著摯愛甦醒那刻。

足以令人動容。

「但我不像你這樣,就連我也不懂這是什麼心情。」風琉璃撫著隨風揚起的秀髮,鮮潤紅唇挑起了抹苦笑。

霽是很疼君兒,疼得連旁人也以為他對君兒是另有意圖,不過熟人自然就知道他不過是有嚴重的戀弟情結,沒半絲不軌之心。

但,她對柳飛羽不是這種感覺,複雜得連她也說不上來,只知道他昏去那刻像要撕裂她的心臟。

彷彿,她生命裡少了個很重要的東西,但她卻不知道是什麼。

真是給她開頭想得那樣簡單嗎?

真是純粹要將他當成永不離棄她的『親人』嗎?

還是…想要他當她親人裡頭的丈夫?

荒謬!

她搖頭,要將連自己也覺得荒謬的念頭揮出腦海。

她和他認識了多久?

至從那夜看過他的舞後,她簡直就是瘋了,徹底的瘋了!

居然會任由他這樣來左右她的思緒,翻覆她向來平靜的心湖。

簡直就是見鬼的!

他不過是個與她纏綿了一夜的男公關!

他只是一個陌生人!

「沒什麼好荒謬,就正如我頭一次見到君兒時,就決定要保護他一輩子一樣。」在那瞬間的震撼是多強烈,強烈得讓他永遠也回不了頭。

那年他七歲,在庭園裡看到獨個兒坐在樹下書的他,揚著淡淡笑意的他漂亮細緻得像個東方瓷娃娃。

好奇怪,看到他那淡得近乎虛幻的笑意,不知為何有股強烈情感以排山倒海之勢湧到心頭,偏執的想要好好保護這漂亮男孩。

就是想要他的表情有天會真實點、快樂點。

就像她,給跳著絕魅舞姿的柳飛羽勾去魂,那瞬間就襲來強烈的獨佔慾要將他永遠緊鎖在身邊,要讓他死寂的心活過來一樣。

風琉璃沒說什麼,望向那澄澈一片的夜空。

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複雜的了吧?

沒有任何公式可以算計得到,微妙得沒有任何答案,只有從似難似易的迷霧中尋尋覓覓。

相信一個人,對一個人有感情,為一個人付出,但或許到最後得到的就是幸福和快樂了嗎?

或許,只有錐心泣血的痛苦和傷害。

自己親身經歷過切膚之痛,看盡人性的醜陋面貌,為名為利為權為情不惜出賣自己的親朋好友、弒父殺子、親友反目也在所不惜。

人性的不可信任,如膠似漆的情侶突然冷卻分離,尤其是看到君兒為他的家人無求回報地付出,但他最後所得到的只有傷痛和淚水。

所以,從那夜後她選擇了放棄情感,將其封鎖在心底裡,要嗤之以鼻,但現在要面對時反倒變得不知所措像個傻瓜。

「君兒和婉婉現在怎樣了?」好煩耶,還是來管別人的事來得簡單。

反正,問題就是別人的,他們這些旁觀者是很難插手,只能聽聽來過癮。

「有什麼?心丫頭的父母趁著她不在時就來找碴。」說到這兒雷雨霽就有點悻悻然了,肯定就是看中她鞭長莫及就可以任意欺負君兒啦。

也是君兒這種脾氣才忍受得了,依然笑笑的但其實他是受了傷。

只是他從來不愛暴露這面於人眼前,寧願獨自承受的凌虐自己,真令人心疼。

要非君兒不想計較,他們又是心丫頭的父母,他絕不會任由他們亂來也不給予教訓的。

「我們也該去來個下馬威吧?」偏私護短向來都是他們的作風,敢來欺負他們最寶貝的君兒無疑就是自尋死路之舉。

他們要死他們是絕不會阻止,但最可惜君兒不想鬧大,而且他們是婉婉的父母。

多少,也要給幾分情臉。

「壞丫頭。」雷雨霽揚起的唇角沁出小許寵疼,當了十三年兄妹怎會不知道她根本是借題發揮當他們是沙包打。

緩和壓力煩惱嘛,打沙包是很好的選擇之一。

「大家心知肚明就行啦。」是有私心有如何?

心情,依然沒太大的好轉,依然有幾分鬱悶。

情,是一種毒。

它會在無形間侵蝕人的心、人的靈魂,點滴流失而不自知。

淡情無慾如君兒也逃不出這種毒,那她對柳飛羽的反常就是中毒前的先兆嗎?

唉,還是煩。



「你做什麼?」

柳飛羽微擰秀麗柳眉,真是非必要他也不想出聲的。

但,這個人究竟做什麼?抬大堆書來要來當積木堆嗎?

「抬來給你看的。」

放下那座小書山,俊美少年揚著淡笑的據實回答。

秀眉擰得更緊了點,無端端為何會拿書給他看?

「沒什麼,你說你不想出外散步、不想看電視,那我怕你悶就拿幾本書給你,不過我不知你想看什麼,所以乾脆不同類型的也拿來給你挑囉。」

「我不悶,你不用理我的。」

他有表現過自己很悶的表情出來嗎?

他不會覺得悶,他孤獨慣了,再也不記得悶是什麼感覺。

或許,沒人來理他,不用來應對那些令他反胃的嘴臉,也不用被迫去做自己厭惡的事,這種孤寂才是他所期待的寧靜。

「浪費時間不是好事,如期讓自己沉浸在不喜歡的記憶中,多看幾本書不是更有意義嗎?」

那淡然的淺笑,在柳飛羽眼中像是天使的微笑,聖純得散著淡淡的靈光足以洗滌污穢的人心。

神聖得令人嚮往,亦令人卻步。

他…自慚形穢,在那道聖光更明顯地反映出他的污穢,自己根本就是不自量力想高攀聖潔的天使,沾染他那雙純白羽翼。

他知道自己是很髒,髒得根本就不再配擁有幸福。

收起那微細的嚮往,他注定是永遠不幸、永遠也是孤獨一人。

「那你自便啦,如果有什麼事就隨便來叫我吧。」

洛昭君向來也很善解人意,別人不要他吵他自然就乖乖閉嘴,做自己的事。

其實,說穿了他是懶,懶得去搭理根本不會領情的人。

柳飛羽也跟著默言,靜靜地遠眺窗外那片明媚的景色。

冬天裡的英國呈著淨潔無塵的白色美麗,耐寒的樹木展現出蓊鬱的古樸衣裳,點綴著那片環抱著全屋的寒梅那綻放出來的雪般清豔。

細柔的陽光看來有點慵懶,輕灑在披鋪於大地的雪毯上,白皚皚間閃耀著如星般明亮的銀光,在冷寂的冬天添上活潑的明媚。

淨潔,安祥,寧和,明媚,乾淨得有點虛幻的靈美讓他想觸碰,卻在伸手那刻硬生生的縮回來。

為何…為何每個地方也讓他自慚形穢?

他渴望擁有,卻永遠也不敢伸手嚐試去觸碰。

美好的事物是不屬於他的生命裡,他很怕自己的污穢會染髒了這份美麗。

轉個身,他縮回在被窩裡,反正他就是見不得光……

他這種人是不適合活在陽光下,他根本不敢面對陽光。

從小,他也是這樣的……

總愛躲在角落那兒靜觀人生百態,討厭那象徵光明正面的耀眼陽光……

心頭很苦澀,或許他注定就只能活在黑暗裡,即使冷千寒沒出現這依然是他的命。

視線落在那小書山上,他很久也沒再唸書了……

唸書,就像是很久遠的事,久遠得連他的記憶也有點朦朧。

自從成了冷千寒的人後,他就很少很少唸書了。

時間全也花在給他訓練成出色的探子,學會殺人及媚惑人的技術,還有很多很多他這輩子想不到要學的,全也在那短短幾年要精通。

餘下來的時間,不是要去接客和出行任務,就是要處處提防小心與他玩勾心鬥角的遊戲上,連喘息的機會也沒有……

拿起書,他想看,想趁這段短暫的自由時光,來做他想做的事。



「要來喝茶嗎?」

沉浸於書中的柳飛羽聞言抬起頭來,緩緩飄送的茶香淡得別具味道。

「你不用來理我。」

他淡然的拒絕他的好意,他向來也是將別人的好意全拒諸門外。

他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好意,就算他感受到別人是出自真誠,但他依然是拒絕。

接受別人的好意對他來說太沉重了,他不想欠別人什麼,這種感覺他很討厭。

欠,代表沒完沒了;欠,代表要還人情;欠,代表讓人可趁機得寸進尺。

欠,代表太多他不喜歡的事,所以他將所有人也拒絕於千里之外。

他這種人……

不值得任何人好好對待。

「順便嘛,沖茶好簡單。」難怪琉璃會說他是隻小刺蝟,果然是渾身帶刺不讓任何人接近半分。

誰敢來,就給他刺,誰敢再來,他就繼續刺,刺到他沒能力再來為止。

寧願連好人也刺傷,也總過給自己給人傷害的機會。

「是因為那女人嗎?」要不是他再想不出任何理由,會讓他肯甘願來照願他這難以相處的孤癖怪人。

「她是有這樣拜託,不過也不全然是這樣。」

洛昭君頓了頓,很認真的看著他,「要是現在不待你好點,我想我將來面對你時會內疚的。」

內疚?

有什麼事嚴重到會致使他覺得內疚,而且還是對著他這種人…?

柳飛羽簡直就是給他這意料之外的答案嚇呆了,他記不得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耶。

要是真的要說,反倒是他為自己的孤癖得難以侍候感到不好意思。

「那夜你沒聽到我和琉璃的對話嗎?我是知道你在那人那兒,要是我肯多幾分堅持就可以讓你不必受傷,所以將來我會感到內疚的。」

這邏輯…好像有點怪吧?

覺得自己做錯事,不是應該很快就感到內疚……

怎像他說得那樣籠統,飄遠無期的突然才省悟悔疚的?

「現在交情不深,我當然不覺什麼,但將來成了朋友後回想起來,我就會很內疚我曾經令你走過鬼門關一趟。」

他說得很理所當然,理所當然得像是大條道理,而且冷血。

好像是要是和自己沒關係的人,就算橫屍遍野也不值得他費神看一眼。

不過,他再冷血也與他無關。

「我和你沒可能成為朋友。」柳飛羽的語氣很冷硬,他從不認為自己需要朋友,也不認為自己有擁有朋友的資格。

「你要學著接受別人,不是每個人也會傷害你、嫌棄你的。」洛昭君微嘆了口氣,他沒說口但他懂得他的想法。

人是群體的生物,再厭惡同類也需要人與人之間的幫助,所以是人就需要朋友。

他總是將人拒絕於千里之外,是想保護自己免受無必要的傷害,但同時也是在疏遠這個以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所構成的社會。

久而久之,別人真的不再理會他,他就真是只餘下自己,他應該要怎樣存活於這個社會呢?

「人要知道本份,我和你沒可能成為朋友。」大家來至不同的國度,天上的雲永遠也不可與地下的泥成為同伴。

「你想得我太高尚了吧?」雙手早就染滿鮮血的他,還不夠格成為他的同類嗎?

或許最大的問題在於他的長相,長得太乾淨清新讓他以為他表裡如一。

柳飛羽咬了咬下唇,態度依然是拒人於千里的冷淡,「你不用因為那女人就特別待我好、遷就我,你不需要這樣做。」

「你錯了,我會因為某人而待人特別好,但我絕不會因為某人而和人當朋友。」洛昭君說得很認真,他不願給他誤解了他的原意。

「那你說,我有什麼地方會讓人想和我交朋友?」

柳飛羽冷淡的語氣不禁有抹嘲弄,他很清楚會來接近他的人全都因為他出色的外貌,要不是哪有人自虐的喜歡當鐵達尼號去撞冰山?

「感覺,因為我覺得會和你成為好朋友。」他笑,這是他想和他成為朋友的唯一理由。

感覺?

柳飛羽不免有點愕然,他就是憑這樣的理由想結交他這朋友?

未免是……

太荒謬了吧!?

「沒什麼好奇怪,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正如追求你的那群名媛淑女、公子哥兒不都是條件出眾,但你卻討厭他們一樣。」

「沒可能。」柳飛羽依然拒絕他。

「唉,算啦,遲點你就會接受我們的了。」時間是可以改變一切的。

我們?

為什麼會是複數的?

「琉璃的親友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你自然要連其他也一拼接受啦。」不接受要怎樣生活相處呢?

柳飛羽撇開臉,他不喜歡他們這樣篤定的語氣,好像他毫無選擇定要屬於那個女人。

他不是寵物,毫無自主權給人想要就買回來,鎖進籠裡來取悅其。

「唉,琉璃說話向來不好聽,但她從不是將你當成寵物般看待,你沒見到前天夜晚她那緊張的模樣,簡直就像你是她的心肝寶貝。」

寶貝?

唇勾了抹冷笑的細微弧度,得不到時就是寶貝,得到時就是禾草。

「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但時間會証明一切的。」相處十三年,洛昭君知道她今次是玩真的。「或許現在是早了點,不過也算了。」

他捧起他的臉,唇勾起的淺笑有著誠懇的溫柔,「歡迎你加入我們這個囊括了不同類型怪人的殺手之家。」



他…他剛才在說什麼?

歡…歡迎他來到他們那個囊括了不同類型怪人的殺手之家?

這是什麼意思?

是他的聽覺出了問題,還是他的理解力退化了?

為何…為何他會這樣說的?

像歡迎他加入什麼會什麼會似的……

「不會吧?就連昭君也嚇得你這樣?」

清媚的嗓音有點狐疑,她真的想不到回來就看到他這副給嚇呆的呆相。

昭君可是他們之中,脾氣最溫和、最好相處的了,從來就只有被欺負的份兒而無欺負別人的份兒耶。

他為何也會給君兒嚇得這副模樣?

柳飛羽微僵,緩緩的抬頭望著她,「妳到底想怎樣?」

是她要他說這番話的嗎?

「想要你。」風琉璃毫不掩飾故作矜持,敢作敢言就是她的寫照。

「我沒妳想像中好玩。」冷淡的語氣下,是抹沉重的疲憊。

他也不知道,為何這麼多人也對他志在必得的!

這個世界俊男何其之多,何必死心眼地只認定他一人呢?

想馴服,卸下他的冷淡,那之後呢?

之後就是膩了,要將他棄掉了吧?

夠了,他是個人,他是個人來耶!

不是毫無感覺的死物,可以隨意給人擺弄狎玩!

「唉,你覺得我缺男人、床伴嗎?」唉,除了嘆氣還是嘆氣。

「不。」

單憑她的豔麗嫵媚,就足以把男人迷得連祖宗十八代也給忘精光,只要她眨眨眼勾勾小指就自然有大堆男人送上門。

「那你為何覺得我只想玩你?」沒人犯賤到有撞冰山的自虐嗜好吧?

因為他的冷淡,不少人也是為了卸去他的冷淡而瘋狂追求他。

柳飛羽咬著下唇,默然的在心裡回答。

「別咬了,咬傷痛的也是你自己。」風琉璃還是嘆氣,將他輕輕的攬入懷裡。

好溫柔,純粹的溫柔,沒別的意思。

就是…純粹因為他不快樂而給予的溫柔安撫。

冷寂的心,有點變化,有點莫名的感覺……

是感動嗎?

因為從沒人像她在他不快樂時給了安撫嗎?

不!

柳飛羽,你不可迷戀上她的溫柔和溫暖的!

你沒這種資格,你聽到沒有?!

「小羽兒,我相信卸去你的冷淡的過程會很有挑戰性,只是我知道那時我只會看到痛苦得在哭泣的你,這不是我想要的。」

好溫柔的語氣,像是在哄因受傷而充滿敵意的娃兒。

多難得耶,平時她說話句句也帶骨,含嘲帶諷的沒半句好聽,有什麼時候會像此刻的語氣這樣溫柔?

唉,這小刺蝟太令她心疼了,連溫柔也不覺跑了出來。

「那妳還想要什麼?」對,不想馴服他,那妳想怎樣?

床伴她不缺,男人她不缺,那她要他來幹什麼?

純粹來收藏嗎?

純粹來炫耀嗎?

「唉,我應該要怎樣說你才會接受呢?」唉,這可是會讓人想破頭的傷腦筋問題耶,又有什麼說法能表達她的意思而他不會誤解呢?

要和小羽兒這種人溝通,說很容易卻又是極端的難。

他很聰明,聰明得不用別人開口,他就已經明白別人的想法。

但,他卻是極端孤癖且極端不信任人性,再單純誠懇的意思在他聽來也會自動扭曲成人性的黑暗,拒絕接納任何人的好意。

要讓他接受別人的原意,就需要絕對的耐性和時間,唉。

「妳直接說吧。」再難聽,再傷人的話,在他聽來也是沒差別。

他聽慣了,被人傷慣了,所以變得麻木。

「就像是當情人…男女朋友那種呢,明白嗎?」

這和給包養的小白臉有什麼分別?

「不是這種啊…那姐弟啦,能夠接受嗎?」

姐弟?

柳飛羽瞇起絕魅的魔性雙眸,對這辭兒有著深濃敵意。

她是想玩什麼?

「你別給我說要當母子啊。」風琉璃微斂水眸,語氣含帶著絕對的威脅。

她的年紀可沒大到可以當他的娘!

「妳究竟想怎樣?」唉,他投降了。

他根本不曉得她想怎樣,又姐弟又母子又情人,她到底想玩什麼?

「好吧,就是親人,不過以我們的年紀比較適合當姐弟。」

「親人?」

唉,他發現他的觀言察色完全不能發揮在她身上,簡直就像傻瓜般呆呆地當作應聲蟲。

「打個比方啊,你說我想要你做什麼嘛,就是當親人裡頭的姐弟囉,這個比方你應該明白吧?」

柳飛羽默言,他和她非親非故怎可能成為親人?

然,他不認為她只想和他當姐弟那樣單純。

風琉璃發覺自己突然很愛嘆氣,「唉,我都知道很難憑張嘴來說服你,等你自己相處下就明白的了。」

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他在她心裡的定位,哪能夠說得更具體的解釋給他聽呢?

她只知道,自己很想獨佔他,將他鎖在身邊成私有物。

但,她要的並非溫馴的小綿羊,也不是想要用錢包起來的玩物。

她要的,是有著自我的他,能夠和她一起生活,絕不會背叛、離棄她的終生夥伴來分擔她的喜與憂。

「妳憑什麼這樣肯定?」柳飛羽的冷淡語氣洩流了微細的激動,為何他們總是認為他定是毫無選擇要任他們擺佈的?

他是個人,他也有著自主權,他有權拒絕他討厭的事物!

「小羽兒,到現在為止我們也未正式和你介紹自己吧?」風琉璃笑得很甜,甜得像無害般溫柔輕撫他的頭。

「不。」柳飛羽直覺性的拒絕。

她甜美無害的笑靨,在他眼中根本就是不懷好意!

他可以肯定,聽了她以下的話,他絕對掉入她的陷阱永不翻身。

「封魂,這黑道組織你不會陌生吧?」但,可惜風琉璃不是別人說東就走向東的乖寶寶,她有理沒理依然說下去。

就算柳飛羽要學駝鳥般逃避現實,極力掩著耳朵他依然聽得清清楚楚──

「封魂的魂主就是我的義父,他們本來就有著五個親生兒女,不過他們卻在十三年前,分別收養了兩男兩女的東方娃兒,其中一個就是你眼前的我。

「其餘的三個人,包括有抱你回來的那個男人,但你還未見過,負責照顧你的那個看來很好欺的少年也是其一,餘下的那個丫頭和你同年,不過現在還在奧地利求學。」

這也和他沒關係!快點給他閉嘴!

柳飛羽緊閉著眼掩著耳,越聽下去,他的不祥感覺就越濃。

她分明就是在設計他的!

「幻影殺手…就是封魂的四大殺手,夜影、天影、劍影、冰影,大家也是同行來,別掩著良心說不曉得,會人笑掉大牙是你沒臉子唷。

「他們四人就是我們來了,冰影就是我,抱你回來的那個是劍影,天影是在奧地利求學的那個,至於夜影應該是你最熟悉的那個吧?

「別懷疑,絕對是邪剎老是喚著的那個看來很好欺的少年,別看他外表乾淨得很聖潔,其實他殺人的手法比我們三個更精魅耶。

「所以首席之位就是由他來坐,現在就是全球殺手界裡的第一把交椅,只是聰明如他在某些時候卻笨得令人抓狂。」

果然!她是設計他的!

「他為他所重視的人絕對會毫無保留地付出,管得他們待他毫無尊重如待奴隸般惡劣、傷得他遍體鱗傷,他依然是死吞淚水繼續揚笑給人使喚。」

不不!他再慘也不關他的事,快給她住口!

「我們就沒他這樣好脾氣,就像是抱你回來的劍影來說,他就恨得他的父親入骨子裡了。

「唉,他是私生子,生父接回他們母子並疼惜有加,可惜元配就是看不過眼要陷害他們,在生父不分青紅皂白執信元配之下,就導致母亡子被趕出家門,還要給元配當落水狗般打,唉。

「最幸福的應該是天影那丫頭吧?她的雙親是死於車禍,沒什麼特別之處。」

「妳說完了吧?」柳飛羽少的含恨忘著她,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說完啦,聽完後心理有沒有平衡些?」風琉璃卻笑得很開心,這麼可愛的模樣是個好開始耶!

這才有生氣嘛,平日冷淡得沒半點生氣,哪兒像個人?

「平衡?」她又想玩什麼?

「對,我要你知道,世上不幸的人絕不止你一個。」風琉璃認真的望入他那絕魅的魔性雙眸,沒點玩笑的氣氛讓人不自覺也嚴肅起來。

「在這兒,全都是你的同類來,可能是遭遇,可能是職業,總之大家也是半斤百兩沒你自卑的餘地,顧影自憐的以為全世界也欠了你。」

柳飛羽撇開頭,他很清楚自己是自卑,卻沒顧影自憐。

他只是被人傷得太深,不想受傷,不想痛苦,就刻意將自己封閉起來,與他人隔絕來保護自己。

拒絕別人,拒絕別人,只有他一人就沒有受傷的可能。

他純粹是想保護自己,難道這樣也有錯嗎?

「你沒錯,但老是將別人好意拒諸門外,永遠將自己封閉於孤獨的自我世界裡頭,你要怎樣出來這個社會生活?這個社會是很靠關係的耶。」

這世界就是這樣現實的了,沒關係再有才華也是白廢的,尤其像他這種個性,給人排斥就事小,萬一無意開罪了人給陷害就大禍臨頭了。

柳飛羽也明白她說什麼,只是……

他咬著下唇,他沒這個勇氣。

「唉,你要學著接納別人。」

他也知道,但要怎樣去學啊?

有人會願意真心真意去待他好嗎?

「你想擱下冷千寒吧?」好吧,就由她來給他開路吧。

反正,這是她原意之一,她要他活過來。

柳飛羽抬頭望著她,等待下文。

「你儘管放手去做吧,我提供幫助和善後給你。」

「交易條件呢?」他沒天真的以為天下有白吃的午餐。

「當我的親人,如無意外就是我的弟弟。」她不保証萬一。

要是有天,她發現自己以女人的身份愛上他,那她絕對不擇手段要他也愛上她,當她的丈夫。

他垂下頭,默然地考慮。

沒人催促他。

良久,他開口,作出決擇,「可以,開始了吧?」

意思,他是答應了。

即使,他不願也要答應,他沒能耐和封魂作對。

相信,這也是她道盡他們身世的原因之一。

沒得選擇,卻能擺脫惡夢……

也罷了,反正他什麼也沒有,也不在乎再給誰糟蹋蹂躪。

風琉璃揚起溫柔的笑意,「歡迎你來到我們這個囊括了不同類型怪人的殺手之家。」

-待續-

又順利生出了一篇。
這個故事比想像中容易寫耶。

有別於晴羽寫慣的故事,這是比較黑暗的故事。
也不是特意營造,只是想寫這種身世的男主角,自然就著重於他的身世來寫而變得黑暗,大家還喜歡這種風味吧?

柳飛羽,這個角色晴羽真的很喜歡。
冷淡,因不幸的遭遇更形冷淡得沒半絲生氣,是很世故,但其實還是需要別人細心疼愛,耐心引導他走出陰影。
就像風琉璃所說的小刺蝟,這形容得他很貼切耶。
不知有沒有人和晴羽同樣喜歡他呢?

接下來,就是柳飛羽的解脫,開始要逐漸地回復自我了。
心疼柳飛羽的人就來為他高興下吧,下章他要解脫了。

這章篇幅大出晴羽的預數之外,所以變得比較『草』。
還望大家將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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