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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地鐵站出口步行至大學大概需時十五分鐘, 每天回校上課時總會遇到幾位同系/同學院的同學, 準時在八時四十五分出現, 那麼的有規律. 只要偶爾早一點起床, 就能避開他們了. 不過, 我付不起避開他們的代價. "蓉蓉, 妳今天特別漂亮!" 又是我最討厭的開場白, 王志雄這個人, 無論做報告或談話都是那麼沒創意, 可是郤永遠拿最高分. "你今天也特別英俊." 我隨意答道. 跟王志雄兩個人一起走進課室, 會給我很大的壓力. 所以在回校的十五分鐘路程, 我總是在找其他認識的同學, 王志雄常對這覺得不耐煩, 但他永遠不會明白覺得不耐煩的應該是我. "蓉蓉! 妳又被這傢伙纏著啦?" 李心言是我的生命天使, 永遠在緊張時刻救了我的小命. "不要這麼說......" 我倒是個有點厚道的女生. 李心言這個名字很好聽, 也有古典味. 人家說, 我的名字只會在武俠小說或電視劇出現, 跟這個年代完全脫了節. 我不介意, 本來我就應該是小說或電視劇中的人. 這個年代, 沒有女生不愛化妝, 不愛唱卡拉ok, 不愛hello kitty公仔, 我郤偏偏是如此. 以前就有男生對我說過, 我這種女生一定不會有男朋友, 因為我把他送給我的一套麥當勞史路比公仔送了給"懷智中心"的小朋友. 我覺得他們比我更需要玩具. 王志雄仍然是那麼滔滔不絕, 希望把他未來那間公司的上市大計濃縮成五分鐘的講稿. 李心言說過, 讀商科的學生應該像王志雄, 把一切看作生財工具. "知道嘛, 最近我參加了一個全港大學生投資比賽, 如果勝出了可以到華爾街參觀......" 終於到了演講廳, 我和李心言可以鬆一口氣了. 對於一個唸文學出身的女生來說, 上經濟學的課倒是十分輕鬆. 李心言唸過經濟, 拿過了講義以後, 她說這個課題很容易, 只要考試前多溫習就行了. 對於考試, 我從來不太擔心, 唸商科嘛, 書和筆記都少. 一個學期所有筆記和書本內的總字數, 不會比我中四時已經看過兩遍的"紅樓夢"多. 而且, 我們還有王志雄. 他總是毛遂自薦的給我和李心言做好全部小組功課的資料搜集. 我只做打字的功夫. 唉, 如果我的時間可以少一點, 或許我的生活會充實一點呢. "你知道嗎? 聽說最近班上來了一個新生." 李心言永遠消息靈通. "我知道, 就是那個啞巴罷."王志雄說話就是那麼不留情面. "我倒常在圖書館看到他, 好像是個好學生呢. 長的又好看. 只是不愛說話, 見到我這樣漂亮的女生都不看一下, 真怪." 美儀的性格和王志雄真的很配, 天生一對. "講師看著我們了." 只有這句話才能平息他們的八卦心態, 好讓我專心上課. 我本來不是一個勤力的學生, 在會考和高考成績都是一般. 能考進大學大概是我一生最幸運的事, 家人在收到消息後還擺了兩圍酒, 親友們都說這是奇蹟. 席上我郤突然哭出來了, 家人以為我很感動, 說"能考上大學是光宗耀祖的事啊"之類的說話來安慰我. 其實, 我哭只是因為想起我的好朋友梁詠敏, 如果她能分享我的喜悅, 那有多好? 為什麼她當年會有那樣的選擇? "妳為什麼哭了?" 心言驚訝的問. "我沒有......只是有眼睛點不舒服." 什麼時候眼淚開始流下來呢? 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我還以為我的眼淚早就流乾了, 郤不知什麼時候開始, 眼淚變得不受控制. 王志雄看到我那個樣子嚇呆了, 連遞上紙巾都忘記了. 詠敏在的時候, 我沒有哭過. (待續) 心言陪我都洗手間休息, 還問我:"妳失戀?". 我早跟她說過, 絕對不把愛情放在人生第一位. 不, 是不放在頭五位. 只是人們都喜歡把女人的眼淚和愛情混為一談. 曾經在周刊玩過心理測驗, "圖中女生做乜喊呢? A. 失戀 B. 男友死了 C. 吹沙入眼", 我選了C, 分析說選這個答案的人是對愛情"反應遲鈍"的. 或許是事實吧. 洗手間是女人的天堂. 心言還未攪清楚我哭的原因, 就滔滔不絕的告訴我她的經驗. 她有過三個男朋友, 分手的原因都是因第三者介入. 她現在喜歡的那個男人, 是一間廣告公司的創作人員. 心言去年暑假在書店做售貨員, 被這個滿臉鬍鬚的"浪子型"男人迷倒了. "他常常來找有關設計的書, 每次都買十數本. 有一次他找不到一本書, 我借故叫他留電話, 說書來了再打給他. 怎料暑假完了, 書還是沒有來......" 我聽過好多遍了. "沒有可能的感情, 留著也沒有用啦." 雖然心言會錯了意, 但我還是感謝她對我的好. 每次考試前夕, 她總是叫我不要太緊張, 說女生成績太好的話會沒有男生喜歡. 有一次我遺失了手提電話, 她竟然跟我找遍了整所圖書館, 管理員看見我倆找得辛苦, 竟然在閉館之後幫我們一起找. "我都沒有哭了. 對, 我買了新手提電話, 跟妳的型號一樣啊!" 我拿出新手提電話, 是雙螢幕的那款式. 她看看我, 臉上泛起了喜悅的神情. 詠敏, 妳現在快樂嗎? 回到演講廳, 原來已到了萬眾期待的小休時間. 女人四十的朱教授又在播她的譚詠麟精選, 舊歌趕走了站在潮流尖端的大專生, 也趕走了那班常在小休時間高聲談電話的男生. 演講廳只餘下譚校長的歌聲, 和一位還未婚的女人四十. 天邊一顆閃星星 海邊一顆閃星星 或睡或現 閃爍不停 似要悄悄告訴這世界 現實實在是幻象 你要看始終看不清 ...... "蓉蓉, 妳看! 那個就是剛才找說的那個新生...... 還坐得那麼前, 真懂得討好教授." "或許人家的是真勤力......" "他一個人坐嗎? 不, 旁邊有其他人的文具呢......會是女生嗎?" "妳好像很關心這個新生似的." "聽說他是交換生, 就只會在這唸一個學期. 真是的, 土生土長的都那麼糟糕; 換個外國來的好的, 就只會待一年." "哈哈, 我們的李大小姐又動了真情. 妳可以向她介紹自己啊, 說妳是班中樣貌身材排第二的." "那妳是說自己第一囉?" "不, 第一是美儀." 我和心言兩個人笑作一團, 也少理會其他同學都回來了. 王志雄買了一大堆零食回來, 想我必然喜歡其中一樣. 大伙兒吃著鬧著等朱教授講課, 王志雄說又是播"霧之戀". ......似怕我要說再見 我怕終於一天 再也不 不會再想你...... 其實我是很喜歡譚校長的, 只是在其他人面前不好意思說. 媽媽說過長大了要找譚詠麟那一種情深款款的, 但我常問為何爸爸長得那麼像林子祥. 唸小學的時候, 媽媽在家中一邊播放著譚詠麟的唱片, 一邊做著家務. 那個時候, 媽媽才只有三十歲, 在"幻影"和"霧之戀"的旋律中享受著年青. 再看看朱教授, 和媽媽截然不同的人生, 竟有著同一樣的心態. 經濟學真的比婚姻生活還吸引? 還是她結婚的"機會成本"太大? 王志雄說女人真奇怪, 時哭時笑, 像天氣. 李心言還在注視著那個交換生, 王志雄發現了就說: "他好像有女朋友啊! 開學的那天有個女生陪他一起, 兩個人走路慢吞吞的. 剛來香港就認識到女朋友, 可真了不起!" "對! 比你強多了!" 美儀常常用言語刺激王志雄, 在"小朋友"們的愛情中, 這是最好不過的策略. ......無法記起以往那刻 你怎闖進我心裡...... 小休時間完了, 眾人又像抄寫機器的"運作". 我看著鐘, 還有四十三分鐘, 四十分鐘, 三十五分鐘......滴嗒滴嗒......我夢到了詠敏. 她拉著我的手, 說要跟我到最好玩的地方. 她望著我笑, 問我生活可好, 大學生活是怎樣的......她說, 在那個地方, 不用考試, 只有天真的小孩, 和各式各樣的機動遊戲......是遊樂場, 我們到了, 是木村和常盤貴子在"美麗人生"日劇中那一個.....詠敏叫我不用傷心, 她在那裡過得很好......她跟她的孩子......在旋轉木馬, 我們三個人在那裡玩著, 笑著...... 我眼前一黑, 遊樂場的燈都熄了......我叫喚著詠敏, 和她生前助養的那個孩子......詠敏......BB......我已經分不清楚那是夢還是現實, 在那個空間裡, 我只看見各式各樣的鐘, 指針都在亂轉......然後我突然下墮, 但我不感到驚慌, 只想快點找回詠敏......直到我看見一個臉孔......是他, 是新來的那個交換生...... "歡迎妳來到這裡." 他說. (待續) 回到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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