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線無戰事》, All Quiet on the Western Front。聽說是經典的戰爭片, 或者應該說是經典的反戰電影, 還得過什麼獎的, 也曾經禁播。大學時代在圖書館看到有DVD。封面的簡介大概說出故事的背景, 是以第一次世界大戰為題, 從幾個年輕戰士的眼中看這場他們不明所以的戰爭。本世紀三十年代的出品, 黑白片, 可以想像影片的畫質和音質, 簡直有點像是紀錄片的那種質素。由於沒有中文字幕, 所以大學時代兩次從圖書館借來, 兩次都只看了一小部分, 二十分鐘也不夠就放棄了。
最近發現有BT檔案, 馬上BT下來看。一貫的戰爭片模式, 衝鋒撼陣, 槍林彈雨, 槍炮聲、呼喊聲揉合成雜亂無章的悲歌。名為「無戰事」, 但出現大量的戰爭場面, 十分沈重。
所謂的「無戰事」, 是指戰火未有蔓延到大後方, 所以本土家鄉的人十分安樂, 平靜地過著安穩的生活, 完全不知道前線戰爭的殘酷和國家將要全面敗陣的危機, 還以為當兵打仗是榮耀。
故事講述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 一個德軍青年本來在學校好好地讀書。然而全班同學都被教授的愛國教育和英雄主義鼓吹, 興奮地站起來, 高舉著健壯的手臂, 高呼「德意志勝利」之類的話, 自願去當兵。當他們到達戰地, 親身了解到戰爭是什麼, 才深切地感到後悔。那裡沒有足夠的食物, 沒有足夠的食水, 沒有足夠的軍備, 當然也沒有他們想要的榮耀, 有的只是污裡骯髒的破舊軍服, 在泥濘上匍匐前進, 啃著變硬了的饅頭。
縱然後悔, 亦已沒有退路了。醫院裡, 他親眼看著自己的戰友死。偌大的醫院, 密密麻麻地躺滿傷兵,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藥水味, 還有死亡的恐怖滋味。他突然記起, 這個瀕臨死亡邊緣的同學, 當初對參軍一事還是猶豫未決, 是自己鼓吹了他一同來到這個接近死神的地方。失去一條腿的戰友躺在病床上, 哭訴做手術的時候被搶走了腕錶。最後他帶點絕望地說:「如果我死了, 就將皮靴送給同伴吧, 他一直都喜歡這雙靴子。我真希望可以再回到學校裡, 我們一起上課的日子。」
戰場上, 他跌落在戰壕裡, 殺死一個敵軍, 但他並不欣喜自豪, 反而看著這個敵軍屍體, 哭著懺悔:「你不要死! 如果不是因為戰爭, 我們可能會是好朋友, 好兄弟。」
一陣炮轟, 同行的戰友受傷了, 他背著以為只受了輕傷的同伴回到軍營補給醫療站裡, 才發現一個生命已無聲消逝。幾分鐘前, 他們還在說著最初參軍時的往事, 憶起了初到營地的窘態, 同伴的指導曾經一度使他脫離險境。補給醫療站的同僚只是淡然地帶笑說一句:「你白費心機了, 他已經死去。」彷彿已看慣了生死, 再無物傷其類的感觸, 變得麻木不仁。也許就是在這種你死我活的環境下, 人們失去了人之初的本性, 所以才能無情地參與殺戮。
暫別戰場, 他回到寧靜的家鄉, 看到老邁的祖母臥病在床, 憐惜地輕撫孫兒消瘦了的臉龐。妹妹高興地拿出新縫製的軍服, 說哥哥穿起來十分帥氣。酒館內, 父親自豪地向朋友介紹英勇的兒子。桌上擺著幾道美食, 他們拿起紅酒說:「最好的都送到前線給你們了。」「說說前線的事吧, 我想我們很快就會打完這場仗, 凱旋而歸了吧。」他無言以對。回到校園, 那個熟悉的課室裡, 從前那個教授激昂地說著同一番鼓勵的說話, 年輕的學弟都為之動容, 就像當年的他。歷史在循環著。
寧靜的家鄉曾經是他最掛念的地方。他回來了, 一切如昔, 卻第一次感到這個地方不現實, 不想再留下來。他結束假期, 又再回到死神看著的地方, 至少這才是現實。槍林彈雨間, 一隻蝴蝶伏在石上, 他想伸手觸摸這個殘酷地方最美麗的東西, 狙擊手的冷槍阻止了他最後的願望。
也許我還是不太適合看戰爭片, 太沉重, 太有壓迫感了, 簡直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電影的反戰意識很強。在二次大戰前夕的三十年代拍這種題材, 不難想像它會被禁。然而反戰的電影再多, 戰爭還是會無可避免地一次又一次出現。歷史在循環著。
有人曾在newsgroup問過很多有關戰爭史、戰爭片的事, 然後有人回應「怎麼如此好戰?」我的回應是「喜歡讀戰爭史、看戰爭片的人倒是不好戰的。」在香港, 在這個年代活著的我, 戰爭好像是很遙遠的事。戰爭片將戰場的殘酷呈現在眼前, 官能激刺震撼靈魂深處的惻隱, 如何再能好戰?
(寫於2005年6月20日)
電視台找來兩部邵氏電影: 傾國傾城和瀛台泣血, 說是經典。近年電影業不振, 在這個懷舊的時代, 不免是懷念以往的風光日子。經典是經典, 只是太過經典, 有限的技術不免有點兒悶。故事也比較單薄。
清宮戲, 氣派不凡, 在當時來說相信是十分難得的大場面吧, 而且也很認真的擺佈景, 置道具。部分演員的演技十分好, 也不浮誇。尤其是飾演慈禧的那個, 演繹得很有氣質, 將老佛爺那種高貴和專橫發揮得淋漓盡致卻不浮誇, 應該大體的時候大體, 應該專橫獨斷的時候專橫獨斷。不過光緒的形象則懦弱的過分。李蓮英也有點過火。其他妃子的表情造作則有點刻意。也許當年的戲要演繹得清楚明白吧。突然拉近鏡, 加雷聲, 是當年製造特別效果常用的手法吧。今日看來有點好笑。
(寫於2005年3月27日)
難得有空, 偷得浮生半日閑, 看了BT了好一段時間的電影—《十二怒漢》, 五十年代的黑白片製作。
記得有一次夜深時份, 看明珠台, 正在播這片子, 不知怎的突然感興趣, 看了下去, 但前半部沒看。後來在大學借了光碟看過一陣子, 但因為沒有字幕, 完全看不來, 放棄了。前陣子看到有BT, 而且是有字幕的, 太好了。終於一償素願。
全劇就是一班陪審團在討論對一宗案件的裁決。一個貧民區的孩子被控謀殺父親, 人証物証俱在, 本是再清楚不過的。十一個陪審員都認為孩子應該被判有罪。只有一個陪審員, 他認為需要討論。他也不肯定孩子是有罪還是無罪, 只是覺得不應該如此草率, 一句話也不討論一下就定孩子的死罪。就因為這樣, 陪審團未能達成共識, 其他人滿以為可以很快結束, 然後就可以去看球賽的如意算盤打不響了。
他們, 他們很憤怒。討論的過程不時滲透著火藥味。十二個人, 各具特色。有些人很冷靜, 仔細分析, 以理說人; 有些人很衝動, 惡言相向; 有些人愛理不理, 只想早點可以離開; 也有些人搖擺不定。討論, 經過一輪又一輪的討論, 另外的十一個人終於一一被說服了。
那個孩子到,底有沒有做過? 其實不知道。帶頭一個說他無罪的人, 不斷用合理的疑點為之辯護。「Reasonable doubt.」「Is it possible?」是討論中常經出現的語句。
就故事而言, 最欣賞的是第一個提出孩子是無罪的那個人。敢於去犯眾憎; 願意去掉有色眼鏡和偏見, 花時間、精神去為一個生命的去留爭拗, 發掘可能的合理的疑點。最印象深刻的則是最後一個被說服的人。他的固執是源自於自己孩子的不懂事。他憎恨像自己孩子那樣不懂事、不聽話的孩子, 疼惜和怨恨結合著復仇的複雜心理, 他最後哭著承認自己被說服了, 孩子是無罪的。結果, 十二怒漢激辯之後, 最終裁定孩子無罪。
看完之後, 我還是想再留著它, 下次有機會再看。也許有人會認為這劇悶, 整場就是在討論。我卻最是欣賞他們那種理性分析、唇槍舌劍。
(寫於2004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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