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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女主播(All About Eve)小說創作、劇情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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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劇村

 愛相隨 (1) ∼ (36) 全文完   

愛相隨(十一)                 2003/12/28                   作者:jennifer 

晚上,他們投宿在鹽壺的溫泉旅館。

六月天,來泡湯的客人不多。貴成等翔澤和自己泡了溫泉後才讓女中將晚餐送到房裡。

「咦,沒去泡溫泉嗎?」翔澤問善美。
她還穿著下午那身衣服。
「你管那麼多!」善美撇撇嘴。
「丫頭…﹒妳幹嘛?」貴成含笑看著女兒。
「我剛才跟善美開了個玩笑,她八成是生我的氣了。」翔澤連忙解釋。
「小心眼!」貴成搖搖頭。
「爸,你怎麼胳臂往外彎啊?」善美笑著跟父親抗議。

這間旅館除了溫泉之外,以供應美味新鮮的懷石料理見稱。女中斟酌他們用餐的進度,一道料理一道料理慢慢出菜,該冷著吃的菜餚用水晶器皿襯上竹葉、碎冰或是乾冰端上,該熱著吃的料理就跟著備長炭一起上桌,非常講究,店家的用心可見一般。等三個人吃完全套晚餐,都九點鐘了,善美陪著父親他們聊了會兒天,便說要去洗溫泉,留下貴成師生倆人在房裡喝茶聊天。

十點半鐘了,還不見善美回來。
「老師,要不要我過去看看?」翔澤問。
貴成看了看錶,說:「也好。」


翔澤穿過楓樹林來到浴湯區,一路上沒遇見善美。他在造井池畔的涼亭等著,這裡是進出浴場必經的路徑,不會錯過她的。過了約莫一刻鐘,才看見善美窈窕的身影姍姍從浴場走出來。

善美走進涼亭裡,才瞧見等在那裡的翔澤。

「咦…﹒﹒你怎麼在這裡?」她訝異地問。
「老師不放心妳,讓我過來看看…﹒﹒。」
「等很久了嗎?」
「還好。」
「你可以讓他們喊我一聲的…」善美有些不好意思。
「我又不趕時間…﹒﹒」
翔澤微笑著,目光在善美身上轉了一圈。
善美不自在地拉住了浴衣的前胸叉口處,「你笑什麼?」
翔澤瞅著善美,笑嘻嘻的說:「妳這樣子,跟平常很不一樣。」
她穿著長及腳踝的浴衣,一頭長髮隨手抓了個髻用髮夾固定住,足登木屐娉婷婀娜,別具一番風情……。

善美慧黠一笑,俏皮地打量了翔澤一番,說:「唔…﹒﹒你的樣子也很不一樣……」
他的模樣讓她想起卡通頻道裡那個魁武又可愛的傑克武士。

翔澤哈哈笑著,他一時竟忘了自己身上也穿著浴衣的。

倆人踏著月色,沿著石砌步道往旅館方向走去。

「我最喜歡秋天時來這裡了,這裡秋天楓紅時,從旅館房間窗口望出去,就好像有幾千幾萬朵火紅的花朵貼在窗前一般,美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善美笑容燦爛的說。

她的笑容,觸動了他的回憶。
「其實…﹒﹒」
善美看著欲言又止的翔澤,「什麼事?」她問。
「妳知道嗎?…﹒﹒其實,我很早以前就看過妳了。」翔澤的嘴角帶著一抹溫柔的笑意。
「你又來了!」善美一聽,笑出了聲,他不只一次說過這樣的話了。
翔澤笑看了善美一眼,繼續說著:「你家客廳壁櫃上那楨妳梳著辮子的照片,我曾經在劍橋老師的研究室裡看過……。」
善美吃驚地看著翔澤,「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吧…﹒﹒」
翔澤點點頭,「我在漢城遇見妳以後,心裡始終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妳總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
八年了,很多事都成了過眼雲煙,她的笑容卻一直留在他心裡,無法抹滅。
「……﹒」
善美動容地看著翔澤,她想起了他在楊花碼頭餐廳彈的那首 ” Somewhere in Time ”……﹒。
「所以…﹒你才特別關照我?」
「啊…﹒,總算妳還有良心,知道我特別關照妳……﹒」翔澤說。
「……」
倆人說說笑笑,一路走回了旅館。

「我想坐會兒再進去,你先去休息吧!」
善美在旅館前廊的長凳上坐了下來。
「我說過要作妳的護花使者的。」
善美含笑看了翔澤一眼,「隨你便。」她說。
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種被寵溺的幸福,那是一種跟他在一起時才有的特別感覺。

夜風徐徐吹來,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濃郁的香味。
「什麼花這麼香…﹒﹒」翔澤說。
「是茉莉花…﹒﹒,小時候,我家的院子裡也種著茉莉花,每次花開的時候,我總會摘上一兩枝帶葉的茉莉插在玻璃杯裡,我喜歡讓茉莉花的香味陪伴我入睡…﹒﹒,好像那樣就可以睡得特別甜……,去年我也試著在院子裡種茉莉,不過太忙了沒時間照顧,結果花都枯死了。」
「啊…﹒﹒好懷念小時後的那段日子……。」善美感傷的說。
翔澤故意嘆了口氣,「唉,真羨慕妳,我只記得小時候常常挨罵…﹒﹒。」
她知道他在開玩笑,睨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你從小就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我是那種大器晚成的人。」
她讓他給逗笑了。

「你以前是不是常穿木屐啊?」善美笑著說。
「什麼意思?」翔澤一時不明白善美話裡的意思。
「我看你穿這東西還挺習慣的……」善美低頭看著腳上的木屐,「我穿不慣這鞋,每次總覺得要摔倒了。」
「是嗎?我一點都不覺得,剛才看妳一路走來搖曳生姿,很…﹒﹒好看。」
「鬼扯。」善美捂著嘴笑了。
「噯,說到鞋子…﹒,妳為什麼不想讓老師知道我們一道在倫敦買鞋的事?」
善美皺皺鼻子,信手將髮夾拆了,一頭緞子似的黑髮披瀉而下。
「哎喲……我爸那人,最愛大驚小怪了,要是讓他知道你陪我逛了大半個倫敦市,他鐵定會從頭盤問到底,煩都煩死了!……喂,你可是一個字也不准提喔!」
她鄭重的叮嚀翔澤。
「老師也是關心妳…﹒﹒」翔澤笑了,「老師說有一個劍橋划船隊的帥哥從倫敦一路追到紐約找妳…﹒﹒」
「他連這都告訴你……﹒」善美鼓起了腮幫子,她才不過離開一會兒功夫,爸就說了她一籮筐的事。
「我爸還跟你說了我什麼?」善美噘著嘴問。
「他說妳孝順又貼心,從小不用他操心,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乖女兒。」
老師說起她小時候愛哭的事,他可是一個字也不敢提。
「這還差不多。」善美滿意的點點頭。

「昨天…﹒﹒在妳家門口遇到的那個人,他……是不是在追求妳?」
善美大眼一瞪。
「誰說的?噢,又是我爸對不對?…﹒」善美朝天空拋了個白眼。
翔澤笑著搖搖頭,「不用老師告訴我…﹒,作晚他看著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搶走了他心愛的東西似的。」
善美氣急敗壞的說:「尹翔澤,你別自作聰明在那裡亂猜,他只不過是我爸的同事……」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急著撇清。
「喂,你再講這些無聊的事,我就不理你了…﹒﹒」

她似乎有意規避這個話題,該不會是她早已心有所屬了吧?翔澤有些不安。

「唉,我早些跟老師聯絡上就好了……」翔澤嘆了口氣。
「嗯?」善美不解的看著翔澤。
「如果我早些跟老師聯絡上,我就可以早一點認識妳了…﹒﹒」翔澤說。
善美一笑,「早一點認識,晚一點認識,有什麼差別…﹒」
「我怕現在也許遲了…﹒﹒」翔澤轉頭看著善美。
「……」
善美側過臉來,正好迎上翔澤深邃的眼眸。
她的心怦然一跳。
「什麼遲了?我不懂你的意思。」善美若無其事的說,卻怎麼也藏不住臉上的靦腆。
翔澤看在眼中,心頭的那份忐忑,頓時消逝的無影無蹤。
他相信他們相識不晚。

「會不會覺得現在這份工作很辛苦?」
翔澤聰明的轉移了話題,他想把她多留下一會兒。

企業融資併購工作複雜且辛苦,熬夜出差是家常便飯,女孩子很少能長時間待在這個工作領域。業界幾個叫得出名號的女生,不是單身就是婚姻離異,剛才貴成也憂心忡忡地跟他說起這事。
「是辛苦了些,但是很有挑戰性,我很喜歡這份工作,我想再做個兩年看看!」

跳脫感情話題,倆人天南地北的聊著,分手時都已經午夜了。

「晚安了,學長。」善美盈盈一笑。
翔澤笑了,他的心中滿溢著喜悅。
「晚安。」
她心甘情願地喊他一聲學長了,這是否意味著他們之間的關係更拉近了一步? 

「甄善美!」翔澤叫住了正要進房的善美。
「什麼事?」
「妳等我一下……,一下下就好。」翔澤轉身下了樓。

沒一會兒,翔澤拿著一枝帶葉的茉莉花回來了。
「生日快樂……,祝妳有個好夢。」
他將茉莉花遞到她手中。

善美的嘴角綻出了笑容,「你怎麼知道的?」
「剛才在辦理住宿登記時不小心看到的,不好意思,沒有給妳準備禮物……。」
「你已經送我禮物了…﹒﹒」善美揚揚手上的花。

她倚在門上,久久無法平復內心的激盪。

今晚他說的好些話似乎都別有深意,他說怕現在才認識會遲了…﹒﹒。
他果然好多年前就看過她了。
她有些相信他這回真是特別來東京看她的了。

善美低頭輕嗅著手上的茉莉,花香甜甜的,她的心也甜甜的…﹒﹒。


愛相隨(十一)  (續上篇-1)        2003/12/28          作者:jennifer


第二天早晨善美來到樓下餐廳時,翔澤在那兒等她,貴成已經吃完早餐去散步了。

「早,昨晚睡得好嗎?」翔澤含笑問道。
她穿著一襲牛仔裝,一臉容光煥發。
善美點點頭。
「要吃什麼?我幫妳去拿。」
「我自己來就好了。」善美低著頭回答,想到昨晚他送花的事,心裡有些害臊。

吃過早飯,貴成駕車回到輕井澤。三人在朝霧中沿著植滿白樺樹和落葉松的林間小徑步行前進,點點陽光透過枝葉灑滿了一地,樹林中不時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聲,清幽靜謐的感覺,宛若置身人間仙境般。

「爸!學長!快過來…﹒﹒」走在前頭的善美回頭招呼著父親和翔澤。
「學長?」貴成笑看了翔澤一眼。
翔澤靦腆的笑了。
「呃……老師,我過去看看…﹒﹒」翔澤快步朝善美所在處走去。
貴成剛才那一眼,弄得他有些窘迫,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平時再大的陣仗他都能應付,今天臉皮卻變得這麼薄,想著自己都覺得好笑。

「小姐……發現新大陸了?」他來到她身邊。
「噓…﹒﹒」她將食指放在唇上,朝前面樹上指了指。
原來她發現了松鼠的蹤跡。

三個人一直走到白系瀧瀑布才循著原路回來。

貴成帶翔澤和善美登上見晴台,視野登時豁然開朗起來;不僅廣闊的輕井澤高原盡收眼底;雄偉的北阿爾卑斯山脈及淺間山也清晰可見。

「學長快上來,這裡的視野很棒!」善美站在一塊矗立的大石上,笑容燦爛地揮手招呼翔澤。
她一個早上學長學長的,叫得很順口了。
「善美呀,妳光記得巴結老闆,把爸爸都撇在一邊了…﹒」貴成取笑著女兒。
「爸…﹒﹒」善美不由臉一紅。

他們跟著去了淺間山的火山遺跡-鬼押出公園和白根山的火山口湖-湯斧,這些個地方善美都是舊地重遊。貴成取消了原本打高爾夫球的行程,看得出他很看重翔澤這個高足的。

近中午時分,三人來到了信州手工麵製作中心,貴成亮出了東大教授的證件,店主人見有貴賓到訪,熱絡地招呼他們參觀製作蕎麥麵的過程,善美覺得十分有趣。

「尹翔澤,我們來作麵條,好不好?」善美躍躍欲試,想體驗一下親手製作麵條的樂趣。
高中上家政課時,老師教過做水餃,麵條倒是沒做過。
「妳自己玩吧!」翔澤敬謝不敏的搖搖頭。
「哎喲,一個人弄多沒意思……,爸,你跟我一起吧!」善美轉向父親撒嬌。
貴成搖搖手,笑著對翔澤說:「有事弟子服其勞,翔澤,你就幫老師一個忙,陪這丫頭一道吧!」
善美朝著一臉無奈的翔澤眨了眨眼睛。

「我在旁邊給妳當助手,這總行了吧!」
勉強穿上圍裙的翔澤,還是只肯在一旁作壁上觀。

「你居然敢對我爸的話陽奉陰違。」她瞅了他一眼。

善美從篩麵粉弄起,沒兩下子,臉上就讓麵粉沾的東一塊白,西一塊白的。

「哇,妳這樣好像小花貓。」翔澤忍俊不住說道。
善美大眼一瞪,隨手抓起一撮麵粉,朝翔澤臉上抹去,翔澤閃避不及,當場就給塗成了個大花臉。
「尹總經理,你這樣好像一隻大花貓。」善美促狹地說。
「……」

善美篩好麵粉,依著工作人員的指示開始揉麵糰。
她力道不足,麵糰搓弄不到兩下,便氣喘吁吁了,偏她好勝心強,不願向翔澤示弱,在那裡咬牙硬撐著,翔澤看著心有不忍。

「我來吧!」翔澤笑著接手了揉麵糰的工作。

中午三個人就享用著親手製作的蕎麥麵,貴成讚不絕口。

「甄善美,我作的麵條的形狀好像比妳高明一些哦!」翔澤得意地炫耀著。
「行了,知道你是新好男人啦!」善美白了翔澤一眼。

店老闆見倆人鬥嘴,笑著說:「甄教授,令嬡和您女婿,真是有意思!」
倆人臉一紅,尷尬地互看了一眼;善美扯扯父親衣袖,示意父親澄清一下。

貴成莞爾一笑,印象中的翔澤穩重自持,他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會跟善美這丫頭鬧成一團。

「好啦,你們倆個快吃麵吧!別淨顧著鬥嘴。」貴成說。
善美瞪了翔澤一眼,嘴裡嘟囔著:「都是你啦…﹒﹒」

回程的路上,師生兩人輪流開著車,沿途停停看看,回到東京都快五點了。翔澤的班機上是七點鐘的,貴成打算送翔澤到成田機場,翔澤極力推卻了。
「已經麻煩老師一整天了,我自己搭電車過去就可以了,很方便的。」
「那好吧,下回有空再來,我們再好好喝一杯。」
「一定。」翔澤說。

車子開進了東京市區,「那是什麼橋?」翔澤指著右手邊燈火燦爛的白色大橋問道。

「那是彩虹大橋!咦,你不是常來東京開會嗎?」善美笑著說。
「我都是來辦公事的,來去匆匆,東京我最熟的地方就是公司和旅館了……。」
他每次辦完事就打道回府了。

「東京附近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下回過來,讓善美帶你四處看看。」貴成說。
「我恐怕得到七月下旬才有空再過來了。」翔澤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看向善美。
再下來一個半月,他的行程每天都排得滿滿的,連週末假期也不例外。

「爸,你當我閒閒沒事呀!人家忙了好幾個月,好不容易這個週末才得空休息兩天的。」善美忙不迭聲的跟父親抗議。

貴成和翔澤倆人相視而笑。

「下個月底,東京有一場盛大的隅田川花火會,有時間的話可以過來看看。」善美說。

車子開到東京車站前,貴成找不到停車位,要善美代他送送翔澤。

她送他來到了驗票口。
「好了,我要走了,見到妳好開心…﹒﹒,這兩天,謝謝妳了。」翔澤微笑著伸出了右手。
善美抿著唇,將手遞了出去,這一次她沒有猶豫,沒有遲疑。

「甄善美,希望以後能常常見到妳。」
善美露出了靦腆的笑容。
「再見了!」翔澤說。
善美點點頭。

翔澤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
「甄善美,妳從來不跟人說再見的嗎?」他看著她。
記憶中,她似乎從來沒有跟他說過再見。

善美淡淡一笑,「說再見…﹒讓我覺得很感傷,我不喜歡跟朋友說再見。」

她不喜歡跟朋友說再見…﹒﹒。
翔澤的嘴角微微向上牽動著。
「這表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嗎?」他問她。
善美笑而不語。

「再見了,甄善美,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我保證。」翔澤瀟灑的揮揮手。
她目送著他的身影穿過驗票口,消失在月台的轉角處……﹒﹒。


愛相隨(十一) (續上篇-2)         2003/12/28          作者:jennifer


車子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行進著,五光十色的街景一幕幕向後退去……﹒。

「丫頭,妳在想什麼?」貴成輕拍了善美肩膀一下。
善美心不在焉的,他跟她說了半天話,她好像一句也沒聽進去。
「喔…,爸,你剛才說什麼?」善美回過神來。
「我在問妳…﹒,妳覺得我那個學生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善美心虛地看了父親一眼。
「人品啊、學識啊!」
「喔…﹒﹒,很好啊!」
「他是不是對妳有意思啊?」貴成瞄了女兒一眼。
善美心中一跳,「爸,你別亂說。」
「你們昨晚聊到三更半夜都說些什麼?」
「誰跟他聊到三更半夜了?」善美臉一熱,幸好車子裡沒開燈。
「翔澤跟我睡一個房間,他昨晚說要去接妳,過了夜裡十二點才回來的。」
他說是爸爸讓他去接她的,原來……。
「我們就談些公事啊,我跟他請教一些…﹒﹒做業務的技巧,就這樣而已…﹒。」
善美三言兩語的搪塞過去了。

貴成將收音機轉到音樂頻道,帕海貝爾的「卡農」流洩在車內。
悠美的提琴樂音中,善美繼續想著心事。

一直以來,她始終不曾去在意週遭關愛的眼神,對於別人的示好及追求,她不是輕描淡寫的避開就是乾脆視而不見,然而她對他的感覺卻是如此的不同…﹒﹒。

這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她深夜在大街上莫名其妙的被他攔下;她在會議室委屈落淚時被他看到了;她生病昏倒,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人是他;她在他的陪伴下完成了大榮那本厚達數百頁的公開說明書;她和他開心的在Portobello Gold 的樹屋上喝著伏特加酒加上檸檬汽水調製的Smirnoff Ice…﹒﹒。
每一件事都清清楚楚的烙印在她腦海中,一件也不曾遺漏。
她的心是什麼時候開始陷落的呢?

記憶真是種微妙的東西。拼命想記住的事情硬是記不得,該遺忘的事情卻又偏偏忘不掉。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晚在泰晤士河上他披在她身上那件外套的味道。

他說,他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那是一個約定嗎?


星期一,她打開電子信箱,就看到了他寄給她的郵件!
發信時間是昨天深夜。她按耐著心中的悸動,開啟了郵件。

上面寫著,

善美,

再次見到妳,心中的喜悅實在難以用筆墨形容。

謝謝妳和老師大度地邀請我和你們父女一起到輕井澤渡假,我已經好久沒有嚐到這種悠閒愜意的滋味了。

一直忘了謝謝妳送我那本<山居歲月>,我將它擺在辦公桌上,心情煩悶時,我就把書拿起來翻翻,腦海中想著妳說的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心情便好多了(我絕對不是什麼饕餮之流的人物,其實是妳當日細數著這些佳餚美食時那副嘴饞的模樣讓我忍俊不住的!)。有機會的話,願意和我結伴去普羅旺斯大快朵頤一番嗎?

妳說,說再見讓妳覺得感傷;在我的字典裡,說再見是為了期待下一次的重逢。期待我們下一次的見面,妳可是答應了要帶我好好逛東京的。

祝好夢!(或者該向妳道早安呢?)

尹翔澤

看完信,善美甜甜地笑了。她將游標移到回覆功能上輕輕點了下去……

學長:

我會記得自己的承諾的。

P﹒S﹒ 你把我說成貪吃鬼了,本人嚴重抗議。

善美

「善美…﹒﹒甄善美…﹒」
善美回過神來,美智子正往她臉上瞧個不停。
「啊,什麼事?」
「什麼事?我正想問妳呢?妳對著電腦傻笑個什麼勁?…﹒﹒該不是在看情書吧?」美智子邊說邊探過腦袋來。
「妳別大清早就在那裡發揮妳的想像力!」善美輕輕往美智子肩上一拍,順手把視窗縮小了,「喂,我帶了信州蕎麥麵給妳。」
「How sweet of you!」美智子開心的說。

幸好美智子沒再窮追猛問下去,要不然一會兒,同事們陸續進來,又要跟著她在那裡瞎起鬨了。

翔澤對著電腦螢幕兀自笑著,記不得這是今天第幾次看這封信了。
早上一進辦公室,他便迫不及待地檢查信箱,她的名字果然盈盈出現在眼前,俏皮可愛的短短兩句回覆,卻讓他一整天都有著好心情。

甄善美,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妳可一定要遵守承諾,我絕對不容許妳再用任何藉口溜掉了。

翔澤翻開了行事曆,微笑地在七月二十六日那天作了一個記號。
那天是隅田川花火會的日子。


待續


愛相隨(十二)            2004/1/4               作者:jennifer 


又到星期六了,對他們這一行來說,除了年節,大多數的周末跟平常的日子一樣,還是得工作,但是今天辦公室裡卻瀰漫著一股不尋常的興奮與浮動。這也難怪,今天是隅田川花火會的日子,整個東京市似乎都沸騰起來了,好些日本同事從一個星期前就開始談論著晚上看煙火的事,他們這些「外國人」多少也感染到了那股節慶熱鬧的氣氛,即使不去看煙火,也打算好好放鬆狂歡一下。

電話響了。
「您好。」善美拿起了話筒。
「是我。」翔澤清朗而富磁性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善美有些意外,他很少在上班時間打電話給她的。
「什麼事?」她壓低了聲音問,大辦公室裡沒什麼隱私可言,大家的私人電話多半是拿了手機到外頭去講的。
「六點鐘在公司下面的lobby碰面好嗎?」他說。
「你在哪裡?」善美吃了一驚。
「在成田機場…﹒﹒,我剛下飛機…﹒﹒,晚上一起去看那個隅田川花火會吧!」
「晚上啊…﹒﹒」善美看了美智子一眼,她答應了和她一起去看電影了。
翔澤聽出了她的猶豫,「甄善美,我可是千里迢迢應妳的邀請來的,妳該不是打算放我鴿子吧?」
「我的邀請?我幾時邀請你了?」
「六月八號的晚上,有一位小姐對我說,七月底,有一場盛大的隅田川花火會,如果我有時間的話可以過來看看,我還以為那是個邀請…﹒﹒,原來是我會錯意了。」

善美嬌嗔著說:「哪有人這樣的?」
難怪他這星期連著打了兩通電話給她,問起她工作行程的事,原來他早打定了主意要上東京來的。

他知道她答應了。
「一會兒見。」翔澤開心的掛了電話。

雖然隔著海,隔著山,卻無法停止他對她的源源思念。
她是不是也像他一樣想念著他呢?

在東京再次見到她後,他頭一次有著想要認真經營一段感情的渴望,不管她心中是不是已經有了別人,他都要努力試試,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自拔的愛上她了。

他開始寫信給她,工作再忙,去得再遠,他也不曾中斷。
她面對他時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那份靦腆與害羞,讓他不敢明白表露自己的心意,他害怕把她嚇跑了,每次下筆時總是句句尋思,字字斟酌。儘管信中寫的都是些他去了哪裡,他做了什麼之類稀鬆平常的事,但他想,她一定能夠明白他的心意的。

善美硬著頭皮跟美智子扯了個謊,來到了東京都廳前的都民廣場,她和翔澤說好了在這兒碰頭的。平時熱鬧的都民廣場今天顯得有些冷清,人潮大概都湧去看煙火了。
大老遠,她便瞧見了站在雕像前的翔澤。

他回到漢城的那天晚上,他寫了封電子郵件,感謝她們父女的熱情款待,感謝她送他那本「山居歲月」。從那以後,他幾乎每個星期都寫信給她,他用紙筆寫信給她。她頭一回收到他從台北用航空快遞寄來的信時,吃了一驚,她看著那工整挺拔的字跡,看著那蓋著異國郵戳的郵票,心中充滿著感動,就這樣,她開始收到他的信,一封、兩封、三封…﹒﹒,儘管信裡只是說些尋常聊天的話題,或者是所到之處的所見所聞,卻總是讓她翹首引頸;她珍惜地讀著每一封信,她用心地回覆每一封信,她想像著他讀到她回信時的表情,心中溢滿了快樂與期待。不知不覺中,等候他的來信成了她生活中最大的企盼,那種兩兩相望的感覺時時縈繞在她心頭。

善美將手按在胸膛上,深吸了一口氣。打從接到他的電話開始,她就沒來由的緊張起來,一路上,一顆心始終飛快地跳著。

翔澤微笑地看著善美翩然來到他跟前,她掛著甜甜笑容走向他的模樣真是動人極了,他所有的記掛與思念彷彿在這一刻都獲得了補償。

儘管在信件裡、在電話裡,她經常機鋒相對地跟他開著玩笑,儘管一路上想著見面時該對他說些什麼話,見著他面的那一刻,她卻像被下了定身符般傻站在那兒,她望著他微笑的眼眸,含笑的嘴角,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妳來了!」翔澤先開了口。
「每次都不事先告訴人家你要來。」善美埋怨著。
「我想…﹒讓妳驚喜一下。」翔澤微笑著,他的目光從始至終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
善美驀地漲紅了臉,他不像是在說笑。
她避開了翔澤的目光,一個過來問路的男孩,為她解了窘。
「沒耽誤妳工作吧!」翔澤若無其事的說。
善美睨了翔澤一眼,微噘著嘴說:「你這會兒怎麼變得這麼客氣了!」
他剛才在電話裡可是完全不讓人有拒絕的餘地。
「我怕有人會罵我。」
「我哪有那麼兇!」善美抗議著。
翔澤笑著搖搖頭。
「你笑什麼?我只有被你尹總經理罵哭的份…﹒﹒」她噘著嘴說。
她跟他翻起舊帳來了!
「哇,那麼久的事妳還記在帳上。」
「那當然,我長這麼大,頭一次被人當著面罵公私不分,簡直是奇恥大辱…﹒﹒」善美一臉委屈的模樣。
「……」
翔澤陪著笑說:「那…﹒﹒我要怎麼給妳陪罪,妳才肯原諒我?」
善美眼珠一轉,一臉促狹的說:「你跟倫敦的大老闆關說關說,給我升個職或者加個薪吧!」
翔澤一笑,「那有什麼問題…﹒,不過我得先把妳調到漢城去…﹒﹒」
「為什麼?」
「妳又不是我那一線的,我怎麼給妳關說,總不能說是因為我得罪妳吧!」
善美咯咯的笑了,「瞧你說得跟真的似的。」
「我是很認真的。」翔澤一本正經的說,「怎麼樣,考慮一下到漢城來吧?」
她搖搖頭。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這裡的工作,因為…﹒﹒我爸在這裡。」
翔澤鬆了口氣,「那就好,我還以為妳是生氣我。」
善美啼笑皆非的說:「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施放煙火的時間從七點半開始,會場週邊的道路從六點半開始管制,他們運氣不錯,順利地攔下了一部計程車,在交通管制前抵達了會場外圍,下了車兩人隨即步行前往隅田公園,那裡緊鄰河岸,是觀看煙火的絕佳地點。

公園裡人山人海,萬頭鑽動,許多人老早帶著蓆子佔了好位置了。
「沒想到人這麼多。」
「隅田川花火會已經有250年的歷史了,是東京都內一年一度的盛事,今年的花火會屬於大型的,報上估計可能會有好幾十萬人來到現場。」
「有點像我們那裡過新年的氣氛……」
「嗯,你看好多年輕人都穿上了和服慶祝,跟過年的時候一樣…﹒﹒」她指指前面一群身穿五彩浴衣,正在嬉笑中的年輕少女。

善美的手機響了。
「爸…﹒﹒」是貴成打來的。
「我在隅田川看煙火……﹒嗯…﹒﹒會晚點回去…﹒﹒呃…﹒」
她看了翔澤一眼,壓低了聲音說:「我…﹒和同事一起…﹒﹒」
翔澤佯作沒聽見,憋住了笑。

七點半鐘,天際亮出了第一朵炫麗的火花,在眾人的讚嘆聲中,花火會正式登場了,一簇簇璀璨繽紛的焰火此起彼落地映亮了整個夜空,鼓噪了所有觀眾的心。

「開始了!」善美興奮的說。。

陸續湧入的人潮,不時在人群中引發小小的騷動,警察不斷吹著哨子試圖維持秩序,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人群三不五時互相推擠著。忽然間,一道人牆從後方推湧而來,翔澤腳下一個踉蹌,等到站穩腳步,卻已不見了善美的身影。
翔澤伸長了脖子四下張望,人海中要找到她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翔澤哪有心思再看煙火,穿過人群,一路向前頭尋去,卻是徒勞;正傷著腦筋,忽地想起自己帶了手機在身旁的,幸好剛才在機場就換租了日本的手機,他趕緊撥了她的號碼…﹒。
「學長,學長…﹒﹒是你嗎?」她的語氣裡透著焦急,看來也在找他的樣子。

「妳在那兒?」
「我在靠河岸這邊…﹒﹒」
善美四下望望,這附近沒有什麼醒目的標的,加上人多,即便是他朝這方向過來,也未必能遇上,何況他對這裡又不熟,她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我們剛剛進來的地方,不是有一個鞦韆架嗎?我們在左邊的鞦韆架那裡碰面吧!」


愛相隨(十二)   (續上篇)          2004/1/4          作者:jennifer


等到她奮力地穿過擁擠的人潮,來到約定的地點時,已經是一刻鐘以後的事了,她一眼就看到了鶴立在人群中的翔澤。
「學長…﹒學長…﹒﹒」善美邊喊著翔澤,邊朝他揮著手。
專心在找人的翔澤沒有聽到善美的叫喚。

她看著他焦急擔心的神情,腦子裡想起了她生病的那個晚上他請人送來清粥小菜的事。

等到善美輕扯著他的衣角,翔澤緊繃的情緒才鬆懈了下來。
「妳沒怎樣吧?」他抓著她的手臂,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他的眼神跟那天她在急診室醒來時所看到的一模一樣。

她忽然有一股衝動,想上前替他拭去額上的汗水。
「我…﹒沒事,你擦擦汗吧!」善美靦腆的遞過了手帕。
翔澤愣住了,一雙黑亮深邃的眼眸定定放在善美臉上。
她覺得有些尷尬,「哎喲,你快點行不行!」
翔澤笑著接過了手帕。

一陣折騰,花火會早已進行了大半了,倆人腦海中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開頭放的那幾朵煙花了。

善美看看錶,說:「還有半個多小時才結束,我們再回去看煙火吧,反正都來到這裡了。」
倆人一前一後再度鑽回人群中,翔澤不時回頭留意著身後的善美,生怕她再走散了。
看翔澤一臉緊張的神情,善美不由笑道:「好像應該是我緊張你才對,你是客人噯…」
翔澤笑了笑,他還真忘了這兒是她的地盤了。
「問題不在於誰是客人,誰是主人,我是男生,有義務也有責任照顧好女生。」
他邊說著話,邊用身體替她檔過了一個橫衝直撞的男人。

談笑之間,後頭一陣騷動,翔澤連忙抓住了善美的手。

善美看著被翔澤緊緊箍住的手,臉都紅了。

翔澤微微一笑,目光看了週遭人群一眼,好整以暇的說:
「甄善美…﹒我們打個商量,妳就委屈一下,不然等一下走丟了,我們只有看人頭的份了。」翔澤說。

他說得那樣理所當然,如果她拒絕了,反倒顯得不自然。

她就這麼讓他握著自己,一直到花火會結束。

看煙火時人擠人,散場時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淺草車站裡黑壓壓的人頭,讓未曾見過這種陣仗的翔澤看得目瞪口呆,倆人索性逛到淺草寺去,等人潮散去些再走。

淺草寺大門深鎖,寺外街道上卻是人聲鼎沸,眾家攤販匯集在街道兩旁,販賣著各式充滿江戶風味的美食和各種傳統手工藝品,四面八方湧來的遊客將狹長的街道擠得水洩不通。

「哇,好香的味道。」善美循著香味看去。
翔澤慚愧地抓抓腦袋,「我們第一次約會,就讓妳餓肚子!」
善美的耳根陡地一熱。
「第一次約會?」她瞅了翔澤一眼,「你空著手來赴我們第一次約會?」她的嘴角帶著一抹調皮的笑意。
「當然不是…﹒」翔澤趕緊說。
「喔!」善美右手一伸,「那…﹒我的禮物呢?」
「放在旅館裡了,我怕人多妳不方便拿。」他解釋著。
「是嗎?…﹒﹒你可別晚上回去買來應付我。」
「妳放心。」他一言九鼎的拍拍胸脯。
善美看翔澤那模樣,忍不住笑了。

翔澤四下張望了一下,說:「妳在這裡別走開,我去買點東西先墊墊肚子……」

翔澤回來時,手裡拿著一盒章魚燒,善美一見,當下便笑瞇了眼。
「怎麼了?」翔澤笑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看妳剛才聞著香味,一副要流口水的模樣,不用猜也知道。」
他其實是歪打正著。

結果一盒六粒裝的章魚燒她就吃了五粒,倆人又買了煎餅、人形燒和小饅頭,邊逛邊吃,唏哩呼嚕填飽了肚子。

十點多鐘,兩人再度回到車站,月台裡還是擠滿了人。
「尹翔澤,我腳酸死了,我們回去吧!」她垮著臉說。
看情形,這人潮一時半刻是散不了的,昨晚她熬夜趕報告,這會兒身體有些吃不消了。
「我還以為妳這無敵女金剛不會喊累…﹒」他看了她一眼,憐惜的說:「我們走到前頭大街上叫計程車吧?」她看來真是累壞了。
「算了,這種時候車子哪那麼容易找?」

等了三個班次,他們才擠上了車。兩人在藏前橋站換搭大江戶線,東京大學在大江戶線上的本鄉三丁目站。車箱內人擠人,跟擠沙丁魚似的,兩個人在車門邊上,勉強找到個落腳的地方;車子搖搖晃晃,旁邊的乘客一個沒站穩,身體往善美這頭一倒,她重心驟失,一頭栽進了翔澤懷裡,她趕緊用兩隻手抵著翔澤的胸膛,想隔開兩人的身體,身後一排排的人牆卻讓她動彈不得。 

她窘迫地垂著頭,一張臉像著了火似的,心裡後悔剛才不該著急著趕車的。

心裡正懊惱著,只見翔澤雙臂往她肩上輕輕一按,將兩人的身體分開了吋許。原來他仗著身長體壯,硬是將身子往後挪了一步,騰出了一個空隙,即使只是那麼微不足道的幾公分距離,都大大免除了她的窘迫與尷尬。
「謝謝。」她輕聲道著謝。
「就快到了,妳再忍耐一下。」翔澤柔聲安慰著她。
一股熱氣吹在她耳畔。
她點點頭,腦袋瓜正好抵著他的下巴。

「學長…﹒﹒」
「嗯?」
「等一下我自己回家就行了,你記得在新宿換搭山手線列車……」
「這麼晚了,我先送妳回家吧!」
「不要!」善美固執地搖搖頭。
瞧她那副緊張勁兒,翔澤心中覺得好笑,她是怕老師撞見他這個 “同事”嗎?
「我想跟老師打聲招呼!」他憋著笑說道。
他忽然很想看看她臉上的表情,是害羞還是懊惱呢?

善美的頭搖的像波浪鼓般,「天晚了,我爸睡了。再說,你趕了飛機,又走了一晚上的路,一定累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啦!」

她說得振振有詞,卻有幾分心虛,好在他看不見她的臉。

「不累!不累!」翔澤有心作弄她。
「尹翔澤,你再囉唆,明天休想我帶你逛東京!」善美語帶威脅的說。
「喂,妳兇起來挺嚇人的!」
「……」
「算我怕了妳了。」

翔澤沒輒只能依了她,他可是千萬個不願意明天見不著她的。

一直到電車駛離了月台,善美才轉過身來。
好在他沒有跟下來,剛才在車上真是糗死了……。


待續


愛相隨(十三)            2004/1/11               作者:jennifer 


早晨起床時,爸爸已經出門去了,每個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天是爸爸和朋友球敘的日子。善美留了張字條在桌上,昨晚跟父親提起今天要帶一位漢城來的同事到東京四處看看,她怎麼就是開不了口說來人就是翔澤。

她和翔澤說好了九點鐘在淺草車站前碰面,她打算帶他搭乘水上巴士遊覽隅田川的河岸風光。她提早了十分鐘到達約定的地點,想不到他來得比她更早。

翔澤大老遠便跟她揮著手打招呼,善美笑點著頭,順手從手提包裡取出了太陽眼鏡帶上。

「這麼早?」她問翔澤。
翔澤笑而不答,他巴不得早些見到她,八點半不到就等在這裡了。

星期天,頭班船九點四十分才開,看看時間還早,善美帶著翔澤朝淺草寺的方向走去。
他邊走邊往她臉上打量著。
「你看什麼?」善美噘起嘴問道。
「沒什麼…﹒﹒妳的太陽眼鏡很漂亮。」翔澤笑著說。
太陽眼鏡遮住了她大半個臉。
「謝謝。」善美下意識地扶了扶鏡架。

昨晚電車上的事還歷歷在腦海中,她怕見了他會不好意思,特意帶了太陽眼鏡出門。

善美一直到進了淺草寺才把眼鏡拿下。

星期天早晨的淺草寺顯得有些冷清,遊客稀稀落落的,跟昨晚萬頭鑽動的景象有著天壤之別。寺前滿天滿地的鴿子群,絮絮叨叨的啁啾聲為莊嚴肅穆的寺廟憑添了幾許生氣。

「這裡不是昨天來過了?」
「昨天太晚了寺門已經關了…﹒﹒」,善美領著翔澤穿過
「仲見世通」巷弄,直往供奉觀音的本殿走去。
「據說這裡的觀音很靈驗,你經常在外頭跑,不如幫自己求個護身符吧?」善美說。
「啊!」翔澤搔著腦門,他向來不作興這個的。
「喂,你發什麼楞?」善美在一旁催促著。
「這裡的觀音菩薩也關照外國人嗎?」翔澤問。
善美笑著說:「所謂神嘛,自然是普渡眾生囉,哪裡會分是外國人還是本國人。」她顯然對自己的解讀很得意。

翔澤看看一旁口中念念有詞,滿臉虔誠祝禱著的香客,小聲問道:「我該說些什麼?」
「你就說……」她嘰哩咕嚕的交代他說了一長串祈禱文,他卻是怎麼也記不周全。
「唉…﹒你這人外表看來挺靈光的,怎麼這麼笨!」善美無奈地歎了口氣。
「小姐,妳送佛就送到西天,不如…﹒妳來幫我求這個護身符吧!」他賴皮地說。

善美到寺院西側廂房中添了香油錢,領了張觀音護身符,回到了大殿前。她雙掌合十將護身符置於掌心中,虔敬地在觀音佛像前唸著祝禱詞。
她吩咐翔澤跟她一起祈禱,翔澤卻是心不在焉,側著臉悄悄覤著她。

她虔誠專注的模樣,讓他有一種幸福的感覺,因為他知道,此時此刻她心中所念只有他一個人。

「哪,好了。」善美將護身符交到翔澤手中,口中叮嚀著:「你可要收好……」
「好。」這是她的一番心意,他一定好好收著。
他將目光停駐在她的臉上,心中柔情牽動。

善美讓翔澤瞧著有些不好意思,「喂,你幹嘛啦?」
翔澤笑了笑,說:「我到英國唸書那年,我媽也到廟裡求了張護身符給我……」
那時只想快快遠離父親和尹氏集團那令人透不過氣來的光環,根本沒能體諒母親的一番心意。
「你媽一定很愛你……」善美語帶欣羨的說。
翔澤笑著說:「難道妳媽不愛妳?」
「我媽當然愛我…﹒」善美忽然眼眶一紅,「只是…﹒﹒,
只是,她的愛太短暫了﹒…﹒」
翔澤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他竟忘了師母早已不在人世了。
「我小時候她就生病去世了…﹒」善美別過頭去。
「對不起……」翔澤欠然地說。
「不怪你……」善美搖搖頭,眼中閃著晶瑩。
翔澤柔聲安慰著善美。不想她反而愈發傷心,他不禁暗罵自己,真是越幫越忙。
善美按耐不住傷心,掉下了眼淚。

「我有時好想念她……。」善美語帶哽咽地說。
「別哭了……﹒﹒」翔澤輕拍著善美的肩。
「好了…﹒﹒」他掏出手帕給她擦眼淚,「別再傷心了,師母不會希望看到妳這樣的。」善美含淚點點頭。
「妳有老師這樣愛妳……,妳很幸福的,千萬別忘了這點。」翔澤溫柔的說。
她外表看似堅強,內心畢竟還是有脆弱的一面,她已經兩次在他面前落淚了。
「嗯…﹒﹒。」善美邊擦眼淚邊點頭。

翔澤看著善美,輕吁了口氣。
「怎麼了?」她抬頭看了他一眼。
翔澤懊惱的說:「我好像老是把妳弄哭了哦?」
善美趕忙說,「不干你的事。」

善美看看手中那條被淚水沾濕了大半的手帕,「我洗乾淨了再還給你。」她說。
「沒關係,我自己處理就好了。」翔澤將手帕放進了外衣口袋裡。

翔澤忽然傾身向前,在善美耳邊小聲說道:「我們趕快走吧!不然我可能要挨揍了…﹒」
「啊…」善美不明所以的看著翔澤。
翔澤一臉尷尬的說:「還不都是妳,剛才哭得那麼傷心,別人八成以為我不知怎麼欺負妳了呢?」
善美抬頭一看,果然看見好些人正朝著他們兩人指指點點的。

倆人快步離開了淺草寺。

「東京有好多可以看的,你想去那裡?」善美說。
「只要不是逛街,去那兒都行。」
善美鼓著腮幫子,「你這樣,女朋友早晚讓你給氣跑。」
「為什麼?」
「女孩子多半都愛逛街的,你這人卻連逛街都嫌麻煩……」

翔澤一雙目光停在善美臉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遇上喜歡的女生,我一定會陪著她做她喜歡的事。」翔澤說。
「哦!」她一雙黑白分明,水盈盈的大眼迎上了他的……,他眼裡閃動著的光和熱讓她紅了臉。
「噯,如果妳想逛街……我樂意奉陪。」翔澤說。
「別鬧了………」善美拋開了翔澤,快步朝前走去。

短短一天的時間,其實也去不了多少地方,善美決定帶翔澤在台場附近看看。
他們搭上了水上巴士,沿著隅田川緩緩而下,這條從江戶時代起就在東京老百姓生活中扮演著重要角色的河流,歷經歲月的洗禮,依然讓人緬懷當時的繁華。四十分鐘的航程裡遊船載著他們穿越了十二座各具特色的橋樑,翔澤沿途拍了不少照片,善美才知道他對攝影很有研究的。

他們在濱離宮站下了船。濱離宮恩賜庭園和六義園、小石川後樂園以及偕樂園並列江戶四大名園,卻沒有其他皇家庭園的的雕琢匠氣。奼紫嫣紅的霧島杜鵑將庭園妝點的繽紛奪目、生意盎然,園內的百年古松,蒼勁古樸,讓人興起思古之情。

「甄善美,幫個忙充當一下模特兒吧!」
翔澤不死心的央求善美,剛才在船上她說什麼也不肯讓他拍照,好不容易趁著她專心看風景,偷偷拍下了一張她凝神注視清洲橋的側影。

善美一個勁兒的搖頭,「拍風景就好了啦!你不是說向來只拍風景的嗎?」
「妳真是不合作!」翔澤一臉的莫可奈何。
「不是我不肯合作,我是為你好…﹒,我可不想妳女朋友誤會,跟你興師問罪。」
翔澤莞爾一笑,「哇!你們女生心眼就這麼小,這樣也要吃醋?」
「那當然,哪個女生願意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對著別的女生猛拍照片!」
「那妳大可放心,本人現在沒有女朋友…﹒﹒」
善美抿唇,瞅著翔澤。
翔澤蹙了蹙眉,「妳不相信?」
善美笑著搖搖頭。
「是真的。」翔澤舉起了右手做宣誓狀。
她有些矛盾,她心裡其實是相信他的,卻又不禁想起了那個在倫敦機場熱絡挽著他手臂的漂亮女生。

禁不住翔澤的磨功,善美終於在中島的茶屋前讓翔澤拍下了一張照片。
「只許拍一張,下不為例。」她說。

「喂,想不想泡湯?」善美問。
泡湯?這裡距最近的溫泉至少兩小時的車程。
「時間來得及嗎?」
「跟我來。」善美嫣然一笑。
她笑瞇瞇的領著翔澤搭上百合海鷗號,在Telecom Center站下車步行一分多鐘後,眼前赫然出現掛有「大江戶溫泉物語」招牌的江戶式建築,原來這裡是一處新落成的溫泉主題公園。
善美選了件繪有雷神圖樣的浴衣要翔澤穿上,自己則挑了件畫了古典仕女圖的桃紅浴衣,倆人嘻嘻哈哈的相互取笑了一番,善美嫌浴衣土氣,說什麼也不肯讓翔澤拍下她穿浴衣的模樣。倆人足登木屐,手搖紙扇,在充滿廟會風情的街坊小巷中閒逛了好一會兒。


愛相隨(十三) (續上篇-1)          2004/1/11           作者:jennifer


這裡的溫泉風呂都是男女分浴,唯一男女共用的溫泉只有戶外露天的「足湯」,遊客們穿著浴衣在溫泉池水中泡腳嬉戲。「足湯」以日本東海道的景點為設計主題,以日本橋為起點,行經小田原,繞過箱根,最後以京都的琵琶湖為終點。善美興致勃勃一腳踏進泉水中,翔澤雙臂抱胸,在一旁作壁上觀,這種泡湯方式他總覺得孩子氣。
「你真的不來?」
翔澤搖搖頭。
「那麼,我去箱根、琵琶湖逛逛囉!」她俏皮地朝翔澤揮揮手,口裡還大聲說著:「SAYONARA…﹒」
「一路順風。」翔澤擺擺手,遇上她,他也跟著玩心大發起來。

只見她挽起浴衣裙擺,在溫泉水裡蓮步輕移,搖曳婀娜的身形,只有動人兩字可以形容。翔澤哪肯放過這個大好機會,拿起相機一陣猛拍,善美抬頭發現了,連忙跳出池子,追上翔澤捶了好幾拳。
「穿這樣土死了,你還拍!」她氣呼呼地說。
「土?開玩笑,妳剛才撩起裙角的模樣很sexy!保證可以迷倒一卡車的人。」
他說的可全是肺腑之言,可惜善美完全不買帳,硬逼著翔澤也挽起衣擺站在足湯裡讓她拍了好幾張照片才善罷干休。

笑鬧一陣,肚子有些餓了,倆人來到了專賣海鮮的「銀兵衛」大啖東京灣的生鮮海產,直到兩點多鐘才離開溫泉區。

台場海濱公園是善美計劃行程裡的最後一站。
藍天碧海加上白淨的沙灘,令人眼前豁然開朗。

翔澤指著遠處的白色大橋問:「那是上回看到的彩虹大橋嗎?」
她笑著點點頭,「跟晚上看起來感覺很不一樣吧!到了晚上,橋上的444盞燈同時點亮起來,整座橋就像水晶宮一樣,浪漫眩目;白天呢……」
「白天它像個溫婉嫻靜的大家閨秀……」翔澤接口說道。
她贊同的點點頭。

倆人找了張椅子坐下,三五成群的海鷗不時從頭上飛過。
前方沙灘上有許多人在那兒戲水,還有人推著風帆出海。

「我來東京的頭一天就帶著朝聖的心情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善美凝視著前方,眼裡帶著笑意。
「朝聖?」
她轉頭看向翔澤,笑說道:「對,朝聖,從我跟公司申請調職到東京那時起,我就借了好多影帶開始學日語,我借的第一支影帶就是木村拓哉和松隆子主演的「戀愛世代」,那齣戲裡有好幾幕都是以這座橋為背景,我就這樣迷戀上了這座橋,念念不忘這座美麗的白色大橋……,即使是現在,我還是常來這裡,心情好的時候來,心情不好的時候也來,快樂的事就跟藍天白雲分享,傷心難過的事就麻煩大海一起帶走……,就像這樣…﹒﹒﹒,」她隨手拾起一粒石子,用力朝海中扔了出去。

她佇立在沙灘上,長髮飛揚,白色的衣裙在風中舞動著,輕盈飄逸,宛若一枝出谷幽蘭。翔澤悄悄按下了快門………。

他們沿著沙灘走去,一直來到了自由女神像前。

「我去買點吃的。」翔澤走開了。
沒一會兒,見他一手一支霜淇淋,從另一頭走了過來。
善美舔了一口冰淇淋,笑咪咪的說:「嗯,…﹒好久沒吃這個了,學長,你真行,這可是這裡的名物喔!」
「名物?」
「就是特產的意思啦!」
「看妳嘴饞的模樣,簡直跟小孩沒兩樣,」他羞羞她,「妳手下的人要是看見了,不嚇一跳才怪。」
「你不就沒被嚇到。」她頗不以為然。
「那是因為我第一次見到妳時,妳給我的感覺就像個小女生…﹒﹒,扳著個臉拒絕一個善心男人的好意於千里之外……」翔澤撫著額頭笑了。

「誰叫你半夜裡突然冒出來嚇人!」善美撇撇嘴。
「嚇人?我可是要幫人……」翔澤委屈的說。
「唉,那次被妳悍然拒絕的滋味,真是…﹒點滴在心頭,欸,那可是我生平頭一次被女生拒絕……。」翔澤說。
「是嗎?那我真是榮幸。」善美笑著朝翔澤扮了個鬼臉,「你這大總經理忒愛記仇,八百年前的事還翻出來講,我都已經道過歉了!…﹒﹒不過,這也是給你一個教訓,以後不要隨便在馬路上隨便跟陌生女孩子搭訕。」
「跟陌生女孩子搭訕?」翔澤抗議說道:「我從來不跟陌生女孩子搭訕的…﹒﹒」
「是嗎?那我呢?」她笑指著自己。
「喂,我們在電梯裡打過照面了,不算陌生人。」
「那樣也能算?你的尺度未免太寬了吧。」
「好了,好了,我說不過妳!」翔澤投降了。
善美得意的笑了。
「其實那是我第一次邀一個不相熟的人搭車,那天看妳一個人深夜在街上走著,身上又穿的單薄,也不知道哪跟筋不對,莽莽撞撞就停下車來喊妳,想不到碰了一鼻子灰……,欸,妳說,我們這樣算不算不打不相識?」
善美白了翔澤一眼,「誰和你打架了?」
翔澤溫柔一笑,沒有回話。

翔澤轉頭看向前方一望無際的海洋,若有所思的問了句:「如果沒有經歷過那天晚上的事,不曉得今天我們會不會一起站在這裡?」
她怔了怔,含笑不答。
人生中的聚散分合,冥冥之中似乎有跡可循。如果當初她沒有代替同事來到漢城,他們或許不會相識;如果不是因為那天夜裡的小小不愉快,或許他們之間只會是兩條平行線,而現今這份微妙的情誼…或許﹒﹒﹒﹒也就不會存在。

「甄善美……」
「嗯?」
「那個……」翔澤沉吟著。
「什麼事?」
「呃…﹒﹒,沒事。」
翔澤心中懊惱,今天的他忽然變得患得患失的。
善美看了翔澤一眼,他欲言又止,分明心裡有事。
他不想說,她也不好意思問,倆人就這麼倚著欄杆,靜靜地看著海景,吹著海風,享受著東京灣溫暖的夏日陽光,直到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在海平線的那一端……。

「學長,我們該走了,不然你要趕不上飛機了。」

回漢城的末班機七點半起飛,他們在五點半鐘來到了東京車站,從這裡搭乘電車到成田機場還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

「好了,平安地把你這個貴客送到這裡了……﹒,怎麼樣,我還算是個稱職的導遊吧?」善美笑著將買好的車票交到翔澤手中。
翔澤皺著眉說道:「怎麼好連車票都讓妳買?」
中午那餐飯她也是搶著付了帳。
善美笑了笑。
「妳真的當我是客人啊?唉,好生份。」翔澤故作失望的嘆著氣。
善美瞪大了眼睛,「哇,做人好難,我挖空心思,盡心盡力招待你尹總經理,結果你居然嫌我招待得太週到了…﹒﹒。」
「是嗎?」翔澤湊近身來,笑問道:「妳真的挖空心思,盡心盡力招待我?」
善美不睬他,轉身朝候車室走去,車子還有一刻鐘才來。


愛相隨(十三)  (續上篇-2)        2004/1/11          作者:jennifer


翔澤從行李包裡拿出了一個粉紅色的小盒子,上面縛著一隻美麗的蝴蝶結。
「這個嘛…﹒﹒是第一次約會的禮物。」
善美臉一紅,「我…﹒﹒跟你開玩笑的……﹒」
他含笑看著她,眼裡是令人心跳的溫柔。
善美垂著頭,咕噥著說:「我不要…﹒﹒。」
翔澤微微一笑,「真是的,開個玩笑都不行…﹒,」,他把禮物盒往她手上一放,說:「這個是補送給妳的生日禮物,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善美靦腆地看了翔澤一眼。
「拆開來看看…﹒﹒,希望妳喜歡…﹒﹒」
他期待地看著她,他腦海中一直想像著她看到禮物時的表情。
善美解開蝴蝶結,打開了盒子。
「什麼時候買的?」看到盒中的禮物,她的眉尖眼底都是笑意。
翔澤覺得好開心。
「上上星期到倫敦開會時買的…﹒﹒,喜歡嗎?」
「嗯…﹒,喜歡,謝謝。」
她感動的看著他,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她在倫敦沒買成的彼得兔四姊弟瓷偶像。
「你還記得呀?」
翔澤沒有答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的事他一件也忘不了。
他的目光讓她侷促地垂下了頭。
他看著雙頰微暈,眉眼含羞的她,嘴角泛出了濃濃的笑意。

倆人來到了月台入口處。
「甄善美,我可以常常來…﹒看妳嗎?」翔澤問。
「…﹒﹒」
翔澤的單刀直入讓完全沒有防備的善美愣住了,她張著嘴兒,怔忡地看著翔澤。
他說了什麼呀……﹒﹒。
善美用微笑掩飾了自己的窘迫。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下回你來東京,可得自助了。我手上的事情都忙不完了,可沒時間搭理你…﹒﹒。我還以為尹翔澤總經理忙得分身乏術呢,居然還有時間三天兩頭跑來東京逛大街。」善美像放連珠炮似的,霹靂啪啦說了一長串話。

翔澤微笑著說:「甄善美,妳好小氣。」
善美抿著唇笑了。
「我們今天去的地方佔了東京市區多少面積?」翔澤問。
「不到二十分之一吧!問這幹嘛?」
她其實沒什麼概念,隨口估算道。
「我正在計算還要再來東京幾次,不找個好理由,我怕被妳趕回去。」
善美噗嗤一聲笑了,「你把我說得好像很不通人情。」
「妳從來沒有主動邀請我來東京,…﹒妳對Allen Craig可是熱絡多了!」翔澤吃味的說。
「是嗎?」善美憋著笑,他似乎對她上回說要請Allen Craig吃 Shabu Shabu的事耿耿於懷,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跟她抱怨了。
「唔…﹒」她瞟了他一眼,「昨天好像有一個人在電話裡言之鑿鑿的說,他是應我的邀請來東京的……」
「哦?」翔澤咧著嘴笑了,「那妳是承認…﹒﹒妳上回真的有邀請我來東京看花火會囉?」
「…﹒﹒」善美刷的紅了臉。

月台廣播通知開往成田機場的列車即將進站了。
「快進去吧!」她推推他。
翔澤點點頭。
「我走了。」翔澤深深看了善美一眼,「我下個星期到東南亞看客戶,整個禮拜都不在漢城。」
翔澤的臉上流露出些許靦腆,他希望她知道自己的行蹤。

「嗯。」善美抿著唇,點點頭。
「我打電話給妳?」
善美臉一熱,「你別吵我工作。」她說。
「我寫信給妳?」
「我可沒空讀。」她故意澆他冷水。

望著他逐漸走遠的身影,她的心裡湧起一股依依離別的情緒,就像那次在曼谷機場時一樣。
「學長…﹒」善美出聲喊住了翔澤。
翔澤驀地轉過身來,目光中有著深深的期待。
「再見。」
她朝他揮揮手,唇邊含著一抹羞澀的笑容。
翔澤開心的笑了。
她跟他說再見了,她是為了他們下一次的相逢說再見嗎?一定是的…﹒。
「我再來看妳。」翔澤大聲的說。
善美點了點頭。
「答應了啊?」
她用一臉燦爛的笑容回應他。

他們凝望著彼此,某種似乎無法閃避的東西,已然懸在他們之間了。


愛相隨(十四)           2004/2/1               作者:jennifer


「我再來看妳。」翔澤大聲的說。
善美點了點頭。
「答應了啊?」
她用一臉燦爛的笑容回應他……。


愛相隨(十四)

辦公室裡難得全員到期,Peter從明天起拿兩個禮拜的假期回美國探親,特別在今天召集部內同仁開會,跟催交代每個人的應辦事項,沒人敢缺席的。

每年七八月多數的機構投資戶都休假去了,對投資銀行業來說是淡季,大夥兒手上要是沒案子,也都趁著這個空檔輪流安排休假。善美從年頭忙到現在,一時間步調驟然減緩了許多,竟覺得有些不習慣。

開完了會,善美在辦公桌前漫不驚心地翻閱著手上的刊物,今天有些精神不濟,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來,剛才在開會時,Peter講的話,她只聽進了七八分。

昨天她一夜沒睡好,說來說去,都要怪那個可惡的尹翔澤。
昨晚臨睡前,電視忽然插播報導一架飛曼谷的客機在降落時因為雷雨的關係,滑出跑道,衝撞到停機坪上的另一架飛機,機身前半起火燃燒,好些旅客受了重傷。她擔心翔澤也在機上,守在電視機前等候航空公司公佈受傷旅客名單,一直到半夜確定他沒在名單上,才安心上床睡覺。

她只知道他這星期去了東南亞出差,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到了什麼地方。前天和昨天她分別收到了他透過快遞寄來的風景明信片,第一張是從台北寄來的,第二張是從新加坡寄來的,兩張明信片上什麼都沒寫,只畫了個笑臉娃娃,外加一個代表尹字的英文字母 Y,前一個笑臉娃娃戴著太陽眼鏡,後一個則撐著雨傘,她猜想大概是台北出太陽,新加坡下著雨的意思吧。

善美看著明信片,心中既好氣又好笑,他該不會是因為她說不准吵她工作,也沒空看信,故意寄明信片給她的吧!

善美原本期盼翔澤或者會打通電話來報個平安什麼的,整整一天惦念著,終究還是失望了。

「沒事亂花錢用快遞寄明信片,有要緊事連電話也不會打一通…﹒﹒」善美心中叨念著,繼而想想,她又不是他什麼人,他的確沒義務跟她報告行蹤的。

善美心裡懊惱極了。
她懊惱著,竟讓一個不相干的男人左右著自己的情緒。他的那句「我再來看妳」或許只是句玩笑話,她卻將那句話珍之惜之地放在了心裡。

她打定主意再也不要想起那個人了。

晚上,在另一家投資銀行工作的學長金元勳約了她一起吃飯。正巧爸爸晚上學校裡有課,家裡沒人在,她就答應了。

來到餐廳,才發現金元勳還約了一個叫柳正明的人一道,弄了半天金元勳是要給她介紹男朋友。

聊了沒兩句,手機響了,低頭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你好,我是甄善美。」
「是我…﹒﹒」
她的心一跳,是那個讓她又記掛又生氣的人!
她正打算把他從心裡驅逐出境,他又跑來擾亂她了。

善美跟同桌的兩人打了聲招呼,起身來到餐廳的lobby。
「對不起,請問你是哪位?」她裝著沒聽出他聲音。
翔澤愣了愣,「我是尹翔澤。」他說。
「喔,尹總經理……,對不起,一時沒聽出來。」她故意冷冷的說。
她叫他尹總經理!翔澤不自覺皺了皺眉頭。

「小姐,妳怎麼了?捱老闆刮了?」
「沒有。」
「是嗎?妳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你別在那裡自作聰明了。」善美沒好氣的說。
「方便講話嗎?」
「嗯…﹒﹒」她想掛他電話,口裡回答的卻是:「我下班了。」
下班了,是可以講電話的意思囉,翔澤的嘴角浮出了笑容。他上班時間打電話給她,她總是三言兩語,急急忙忙就把電話給掛了。
「這幾天…﹒好嗎?」翔澤問。
「很好啊……」善美口是心非地回答。
她其實一點都不好。

「你怎麼樣?和客戶相見歡吧!」她問。
翔澤說過,除了經常和客戶電話聯繫外,他每一季都會排出時間去拜訪客戶,聯絡感情。
「四天跑了三個國家,見了十幾二十個客戶,吃了六頓應酬飯,打了兩場球,妳說好不好?」
這幾天,他大清早起床跟客戶打球,吃早餐,接著跟下一批客戶會面、中午招待客戶吃飯,下午繼續拜訪行程,晚上也安排了飯局,然後馬不停蹄趕搭末班機飛下一站,日日如此,苦不堪言。想打電話給她,早上太早怕擾了她清夢,白天她又不准他打電話,夜深了怕吵了她睡覺,只好寄明信片跟她報平安了。好不容易今天晚上沒應酬,可以跟她說說話。

「吃喝玩樂,很好呀!」善美說。
翔澤一聽為之氣結。
「噯,我怎麼覺得有股火藥味,妳該不是生我氣吧?」
「你別臭美…﹒﹒」善美笑了,這人感覺還算敏銳嘛!「你現在在做什麼?」
「這邊的同事帶我來做泰式按摩…﹒」
他果然是在曼谷,不知他是不是搭了昨晚那班飛機;她不想問他,免得他窺破她的心思。
「一定很舒服吧!」
美智子上次到泰國旅行就做了泰式按摩,回來以後讚不絕口。
「很 relaxing。」
「有沒有美女如雲,隨侍在側?」善美隨口說道。
翔澤看看身旁的按摩員,「美女嘛稱不上,不過…﹒」
「不過什麼?」
「身材保證是一流的…﹒」翔澤聲音愉悅的說。
善美腦海中立時浮現出一個身材惹火的按摩女郎在幫翔澤按摩的畫面,霎時間,氣衝腦門。
「那…﹒我不打擾你享受了。」她切斷了電話。
她昨晚擔心他一個晚上,他卻在那裡享受美女按摩。

走沒兩步路,翔澤又打了電話過來。
「妳幹嘛氣沖沖掛我電話?」翔澤的話語裡充滿了笑意。
「我哪有氣沖沖的?」她一口否認了。
「真的沒有?」
「絕對沒有。」
「那就好…﹒﹒我還以為妳…﹒﹒吃醋了。」
「……」
不過是按摩,有什麼大不了的,剛才自己真是太衝動了,唉,她就是改不了這個壞毛病。
「甄善美…﹒﹒」
「什麼事?」
「我的按摩員是個男的……」
「……﹒」
如果尹翔澤在身邊,她一定會狠狠捶他兩下的。

「妳在做什麼?」
換他來盤問她了。
「和朋友在六本木吃飯。」
「是…﹒男的朋友還是女的朋友?」
善美看向同桌的兩個人,「是男的朋友。」她笑嘻嘻地說,她可沒騙他。

電話那頭的翔澤老半天沒吭聲。
翔澤的沉默讓善美有些不安起來。

「下一站去哪裡?」善美打破了沉默,語氣溫溫柔柔的。
她的柔聲細語讓翔澤開心了起來。
「待會兒要搭十點鐘的飛機到香港。」
「什麼時候回漢城?」
「星期五或者是星期六吧,還不一定…﹒。」
她一定是想念他了?翔澤的嘴角微微揚起。

「學長,我要掛電話了…﹒」
金元勳朝她招了好幾次手了。
「好,別太晚回家了,小心安全。」翔澤不放心的叮嚀著善美。
「你怎麼跟我爸一樣婆婆媽媽的。」善美笑著說,「放心,時間晚了,有人會送我回家的。」
「喂,妳…﹒﹒真的是跟男的朋友吃飯啊?」
「是呀!你有什麼意見嗎?」善美笑呵呵地回問了一句。
「我哪有資格表示意見,我又不是妳男朋友。」翔澤酸溜溜的說。
「說的也是。」
翔澤話語裡明顯的醋意,讓善美莫名地開心起來。


愛相隨(十四)   (續上篇)         2004/2/1          作者:jennifer


「我真得走了。」善美說。
「等一下…﹒﹒」翔澤叫住了善美,「這個週末有空嗎?」
「幹嘛?」
「我…﹒﹒想見妳。」
翔澤的直截了當讓善美嚇了一跳,她的臉倏地漲的通紅,一顆心噗通噗通地跳了起來。
「善美…,善美…﹒」半天聽不著回應的翔澤,有些著急了,生怕自己的唐突讓她生氣了。
「妳還在嗎?」
善美吶吶應了聲:「嗯……﹒」
「我喜歡上妳了…﹒﹒」
「………﹒」
「上回在台場濱海公園裡,我就想跟妳表白了,卻鼓不起勇氣開口。」
「………﹒」
「善美﹒﹒…﹒﹒」
「………﹒」
「甄善美…﹒﹒,拜託妳說句話吧!」
他見不著她的臉,聽不到她的回應,簡直快急死了。
「我被你嚇得心臟差點停了,……」她說。
他這樣突如其來的一句,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妳再不說話,我的心臟也要停了……」
「上次不說,今天…﹒﹒為什麼又決定說了?」善美低聲問道。
「我怕今天不說,以後會後悔……」翔澤莫名奇妙地忌妒起那個可以送他回家的男生。
「………」
「妳還沒有告訴我星期六有空嗎?」
「不行,我…﹒那天有事。」
「不能改期嗎?」
「不行,好早以前就說定了的。」
「哇,妳這麼熱門?」翔澤吃味地說。
「你才知道,跟我約會起碼得三個月前預約……。」
「那……星期天呢?」翔澤仍不死心。
「學長……你留在漢城好好休息兩天不好嗎?……﹒再說,你總得讓我考慮考慮…﹒」
「怕做了一輩子後悔的決定?」翔澤的笑聲從話筒中傳來。
善美靦腆地笑了,心中甜甜的,他還記得她的這句話。
「對。」善美說。
「那妳要考慮多久?」
「不知道…﹒﹒!」
「好吧!我等妳。」
翔澤萬般無奈的說。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

「唉,我好想今天晚上送妳回家的那個人是我……」翔澤歎了口氣。
「你發什麼神經呀!」善美嗔笑著,「不跟你扯了,朋友等我吃飯呢。」
掛上了電話,善美的嘴角依舊掛著微笑。

他是個令人心動的男人,她不否認自己對他的情愫,可是他這樣開門見山的表明心跡,卻讓她消受不起,哪有人這樣的,她是女生耶!哼!她至少要讓他等上十天半個月的再答覆他。

這天晚上,善美婉拒了柳正明送她回家的提議,她的心已經沒有位置留給其他的人了。

星期六,陽光普照的一天。
社區的小朋友報名參加直排輪比賽,善美老早答應了要去給他們加油的。
「下午的比賽幾點結束?」
吃早飯時,貴成問善美。
「四點鐘舉行頒獎典禮…﹒,爸,有事啊?」
貴成點點頭,「甄善美小姐,老爸有沒有榮幸晚上和妳一起吃頓飯啊?咱們父女倆好久沒在外頭好好吃一頓了。」
「好呀!」善美雀躍的說。
「咱們去銀座的紅木吃法國料理。」貴成說。
「紅木?」善美伸伸舌頭。
紅木是東京最高檔的法國餐廳,她也只在公司宴請客戶的時候跟著去過兩回。
「爸,不用那麼奢侈啦!」
「妳來就是啦,管那麼多,又不要妳付賬。」
善美狐疑的看著父親。
「爸…﹒﹒你該不是又要給我搞什麼相親的花樣吧?我可不去喔……」
貴成一聽,差點笑彎了腰。
「保證不是。」

「晚上穿漂亮一點啊!」臨出門前,貴成叮嚀著女兒。
「知道,知道,放心,我不會穿這身衣服去的。」
善美指指身上的牛仔衣褲。

比賽結束後,善美上美容院做了頭髮,回家換了身衣服後,搭計程車往銀座而去。她和父親約好了七點鐘見面,貴成這個週末在市區參加一個研討會,會議結束後直接到餐廳和她碰頭。

路上塞車,善美抵達餐廳時已經七點一刻了。

進了餐廳,正想向領台人員詢問座位,一個高大的身形忽然出現在她跟前。

善美抬頭一看,吃了一驚。
「你…﹒你…﹒﹒怎麼在這裡?」她瞠目結舌地說。
眼前不是別人,是那個應該在漢城的尹翔澤。

「妳來了……」翔澤目不轉睛的看著善美,一臉的開心的笑容。
她穿著淺米色的無袖洋裝,外頭罩著同色短外套,嬌俏嫵媚。

善美讓翔澤瞧的滿臉通紅,扯扯他衣袖,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等妳一起吃飯呀!」翔澤笑著說。
「什麼?」
看著翔澤一臉賊賊的笑容,善美心下有些明白了,敢情是爸爸和他倆個人聯手瞞著自己。
「我不是讓你別來東京的嗎?…﹒﹒你怎麼說動我爸跟你一起唬弄我的?」善美鼓著腮幫子問道。
「妳別生氣嘛,」翔澤陪著笑臉,「我們先進去吧,老師在裡面等著呢!妳要真生我氣…﹒回頭我聽憑妳處置,絕無怨言…﹒﹒」
善美噘著嘴,隨在翔澤身後走進了用餐室。
「丫頭…﹒﹒妳來了…﹒」
「爸…﹒」善美湊在父親耳邊問,「他怎麼會在這裡?」她邊說著話邊瞪了翔澤一眼。
翔澤尷尬地笑了。
貴成拍拍女兒手說道:「翔澤昨天打電話給我,說週末到東京公幹,想找個時間跟我們聚聚,順便謝謝妳那次在漢城的幫忙,他怕妳不肯賞光,請我這個作老師的幫他安排一下囉。」
到東京公幹?虧他想得出來。
「學長真是太客氣了!」她假意客套的說,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才會演戲的。

善美五分鐘就消氣了,她心裡其實很高興看見他的,她騙不了自己的心的。

翔澤神采奕奕地跟老爸有說有笑的,一點也不像剛從長程旅行回來的樣子。

這餐飯恐怕讓翔澤荷包破費不少,他點的淨是些高檔料理,善美在一旁攔也攔不住,索性由他去了。
翔澤點了一瓶52年波爾多紅酒,貴成大喜,一會兒功夫就喝了兩杯。
「爸,你少喝一點啦!」善美嘟囔著父親。
年初貴成在學校昏倒以後,醫生交代過喝酒要節制些的。。
「好女兒,今天就網開一面吧…﹒﹒。翔澤,我們家這丫頭,一天到晚管著我,將來哪個人娶了她當老婆肯定很慘的。」貴成開著女兒的玩笑。
「好像真的會很慘哦!」翔澤在一旁微笑著附和貴成。
「不勞你費心。」善美瞪了翔澤一眼。

翔澤開懷地說著這次到東南亞的所見所聞,貴成也就自己的看法和翔澤交換意見,加上美酒助興,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倒像是一家人在聚餐,唯一讓善美不自在的,是翔澤有意無意間老是瞧著她看,弄得她多數時間都垂著頭吃東西。

「翔澤,你今天可是選對了餐廳…﹒﹒,善美最喜歡吃法國菜了。」貴成說。
「是嗎?我有一位朋友很喜歡吃法國的松露、肥鵝肝、生蠔、龍蝦了…﹒﹒」翔澤眼睛看著善美,意有所指的說。
善美抿著唇笑了,抬頭看了翔澤一眼,四目交投,兩朵紅雲飛上她的臉頰。
翔澤心中一蕩,手上的刀叉停在半空中,兩眼傻看著善美。

貴成不動聲色的看了倆人一眼。

這餐飯吃到了九點多鐘,翔澤叫了計程車送貴成父女回家,原本他想親自送他們回去的,卻讓貴成婉拒了,一來一往的路程起碼要花掉一個多鐘頭的時間。
「你早點回去休息吧!」貴成說。

上了車,貴成瞅著善美猛笑。
「爸,你幹嘛啦?」善美噘著嘴說。
「我幹嘛?這話應該是我問妳吧?」
「什麼?」
「妳有什麼事瞞著老爸吧?」
「我…﹒哪有?」善美心虛地說。
「翔澤…﹒是不是在追妳啊?」
善美刷的臉一紅,急忙說:「你…﹒﹒別亂說。」
「我亂說?老爸又不是沒談過戀愛,那小子看著妳的眼神,就跟……我當時追妳媽時沒兩樣。」
「哎喲,沒有啦…﹒」善美垂著頭,扯著提包的把手。
貴成看了女兒一眼,說:「翔澤這孩子不錯,誠誠懇懇的,又有上進心,更難得的是,一點都沒有富貴人家的驕氣。」

那天晚上,她才知道翔澤的父親就是文榮集團的老闆尹正浩。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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