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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女主播(All About Eve)小說創作、劇情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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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相隨 (1) ∼ (36) 全文完   

愛相隨(十八)      (續上篇)              2004/2/29                     作者:jennifer 

「問妳一件事。」
「什麼?」
「妳記得我們離開倫敦的前一晚去遊泰晤士河,在船上,我問妳,妳眼中的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妳比手劃腳一番,說是什麼智力題加聯想題,結果什麼都沒說,現在可以告訴我答案嗎?」
「一定要知道嗎?」
今天他若問她同樣的問題,她給的依然是相同的答案,只是當時的她卻不能,也不好意思對他老實說出心中的想法。
「我很想知道。」翔澤說。
「嗯…﹒﹒」善美靦腆地看了翔澤一眼,避開了他的目光,要她當著他面說那些話,她實在有點不好意思,「我覺得你是個風趣,健談的人……」
「就這樣?」翔澤有些失望。
「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溫柔…﹒﹒」
「還有呢?」
「體貼…﹒﹒」
「除了這些之外呢?」
「……﹒」
她到後來被他追問得簡直招架不住了。
「還有囉唆。」
她開始捉弄他。
「囉唆?」
「對,囉唆。還有霸道,還有自以為是,還有…﹒﹒」
未出口的話被翔澤的唇掩蓋住。
她臊得連忙推開了他。老天,這是在大街上耶。

「不想聽了?」她喘著氣問他。
翔澤不答,只是一個勁兒的笑。
「你笑什麼?」她白了他一眼。
「我在想…﹒﹒妳是不是那時就偷偷愛上我了!」
她方才說著話時一臉陶醉的表情。
「你…﹒﹒,你不要在那裡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善美一掌拍了過去。
翔澤笑嘻嘻地捉住了善美的手,「沒辦法,我這人就是喜歡自以為是,妳剛不也是這樣說我的嗎?」
「不跟你說了啦。」她撇過頭去,她打死也不要承認這事的。

「你要帶我去哪裡吃飯?」
翔澤笑了笑,說:「妳想去哪裡?」
她看了窗外一眼,星眸流轉,瞅著翔澤說,「我們各自寫下想去的地方,再決定去哪,好不好?」
翔澤從置物櫃裡抽出兩張便條紙,兩人各自寫下了餐廳的名字。

「我先看你的…﹒」
善美拿過翔澤手上的便條紙一看,臉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妳的呢?」
善美嫣然一笑,將手上的紙條放在翔澤掌心中,他看了一眼,也笑了。
兩人心有靈犀地選擇了楊花碼頭餐廳。

「我訂了位了,我姓尹。」翔澤跟服務生說。
善美驚喜的看著翔澤。
她緊緊地握住了翔澤的手,心中溢滿了幸福與感動,原來他也不曾忘記他們之間的約定。

倆人依舊坐在上次靠左手邊角落的位置。

「想吃什麼?」翔澤問。
「跟上次一樣的……」
翔澤雙臂抱胸,笑說道:「怎麼?又想考我啊?」
她嫵媚地朝他笑了笑。
「妳那天吃得是八分熟的腓力牛排。」翔澤說。

善美扥著下巴,深深凝視著翔澤的臉孔。
「你為什麼還記著這些事?」她問他。
他腦袋裡要操煩的事已經夠多了。
「我也不知道,這些事就是那麼自然而然的出現在我腦海中……,每次我來到這裡,就會想起我們那天在這裡吃飯彈琴的事,想起我們的那個約定……」
他想,那時他或者已經悄悄愛上了她而不自覺。

善美含笑看著翔澤。
「那天…﹒你點了七分熟的丁骨牛排。」她說。
翔澤的手橫過桌面,握住了善美。
「妳又為什麼記著這些事呢?」
善美笑著沒說話。
他們一起做過的事,她一件也忘不了。

「啊!我該不會是在你彈著那首 “似曾相識”的時候,就愛上你了吧?」
「真的?」翔澤一臉欣喜的神情。
「那時候人家生著病,誰要是給我送晚餐,幫我做報告,帶我出來吃飯,再彈上一曲感動得要人命的”似曾相識”,我都會愛上他的……﹒」
弄了半天,她原來是在戲弄他。
「妳這個壞蛋…﹒﹒」
「壞蛋不會過了八個月還記得你那天吃了一客丁骨牛排的……,要說壞,你才是壞呢!」
「我又是哪裡招惹妳了?」
「你…﹒﹒」
善美臉一紅,輕輕撫著紅腫的唇瓣,他剛才吻得她唇都腫了,到現在還隱隱痛著呢。
「算了…﹒不跟你說了!」
「壞蛋不會過了八個月還記得妳那天吃了一客八分熟的腓力牛排…﹒﹒」他點點她的鼻子。

吃過晚飯,倆人便離開了餐廳,對戀愛中的人來說,餐廳裡顯得太嘈雜了,他們只想找個安安靜靜的地方獨處。

兩人趕上了汝矣碼頭的最後一班遊船。
搭船的人不多,泰半是情侶。大家很有默契地各據一方,互不打擾。

他們挑了個船尾的位置,江上風大,翔澤脫下了風衣,讓善美披著,她嘴裡還是直嚷嚷著冷,翔澤索性將她攬在懷裡。

「上次遊泰晤士河,你也是脫了外套讓我穿。」善美甜甜說著。
「八百年前的事,妳還記著?」
「嗯,」善美點點頭,「難道你忘了?」
「我記得妳那天躲到我背後,要我替妳遮風。」
「你說,那樣會看不到夜景。」
「妳說,妳凍死了…﹒,妳可以閉起眼睛,用想像的方式看夜景…﹒﹒」
「八百年前說過的話,你還記得那麼清楚。」
「妳的事兒,我一件也不曾忘記。」
善美心中柔情牽動,輕輕將頭靠在了翔澤肩上。

遊船沿著江面,緩緩而下。

「那是麻浦大橋嗎?」
她揚起臉來問翔澤,臉龐跟他相距吋許的距離。
「我還以為妳睡著了。」
他見她一動也不動的依偎在他懷裡,還以為她累了,不想她居然開口問他橋樑的事。
「我想知道有關你的城市的一切事物。」
「我的城市?」翔澤笑著說:「妳說話的口氣好像自己是個外國人。」
「我對漢城還是有一絲絲生疏的感覺。」
「有我在這裡,妳還會覺得生疏嗎?」
「比以前好多了。」
「希望漢城有一天能變成我們的城市…﹒﹒」翔澤深情款款的說。
「嗯。」一定會的,她想。

她忽然伸手攀住了他的頸子,飛快地吻了他一下。
翔澤撫著唇笑了,「我以為妳永遠都不會主動吻我的…﹒」
善美笑著輕捶了翔澤胸膛一下。
愛情是不是總讓人做出許多莫名其妙的事,就像她剛才情不自禁地吻了他一樣。她原本只是想吻他的額的,不知怎地,竟吻上了他的唇。

「尹翔澤!你…﹒﹒像那樣吻過幾個女生?」她伏在翔澤懷裡,突如其來的問他。
「什麼?」他弄不清她問這話的意思,只好裝作沒聽懂。
善美掙脫了翔澤的懷抱,雙眼瞧著他,「我是問你…﹒﹒ 你像那樣吻過幾個女生?」
他很會吻人,不像她那般青澀。
「像哪樣?」翔澤裝著迷糊。
「就是,就是…﹒﹒像晚上那樣嘛!唉喲……」善美用雙手捂住了臉。
翔澤蹙著眉,思索著該如何回答善美,他不想騙她。
「很重要嗎?」翔澤問。

他一臉困窘的神情,讓她懊惱開口問了這個蠢問題,她一點都沒有要吃醋或是翻舊帳的意思,她只是一時犯了淘氣的心性罷了。
她勾著他的肩,撒嬌地說:「我跟你鬧著玩的啦。」

他凝望她,一字一句地說:「妳是我這輩子第二個吻的女生,可卻是我第一個敞開了心扉,用心去愛的人。」

善美伸手摸了摸那張迎向自己的臉龐,眼前模模糊糊的。

她靠回他懷中,緊貼著他寬闊溫暖的胸膛,心中是纏綿婉轉的情意。
「我從沒留意到漢城的夜空這麼美。」翔澤說。
「嗯。」她頭也不抬地偎著他。
只要有他在,哪裡的天空都是美的。


待續
 

愛相隨(十九)             2004/3/7                  作者:jennifer


第二天一早,他們搭上了往濟州島的班機。
才坐定,便有一位空中小姐,笑盈盈的迎上前來。

「尹先生,真巧,又遇上了。」
善美注意到那空姐自他們上機後,便不住瞧著翔澤。
「咦,妳改飛國內線了?」翔澤笑著問。
「對,上個月才開始的。」
倆人寒喧著,直到飛機要起飛了,那空姐才回座。

「你跟她很熟?」善美若無其事地問。
「我到台北時搭韓亞航,偶而會碰到。」
翔澤邊翻著手上的報紙,邊回答善美。
「就只有這樣?」善美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翔澤聽出了善美話裡的醋意。
他轉頭看向善美,笑問道:「不然要怎樣?」
「真受不了,連坐飛機也要跟人家熱絡成那樣。」善美嘟囔著。
「噯,妳該不是在吃醋吧?」翔澤的眼裡有著濃濃的笑意。
她瞪了他一眼,撇過頭去不理睬他。
翔澤彎著嘴角,心裡飄飄然的,看樣子她是吃醋了。

沒一會兒,那空姐推著餐車來到了他們面前。
善美要了瓶礦泉水,翔澤搖了搖頭。
「尹先生,我們還有啤酒和咖啡。」那空姐特意又問了翔澤一次。
翔澤只是禮貌地搖搖手,兀自低著頭看報紙,那空姐一臉尷尬地走開了。
「尹翔澤,你幹嘛對人家不理不睬的?」她問他。
「怕有人打翻了醋罈子呀!」
「無聊!」
善美起身幫翔澤也拿了瓶礦泉水。

漢城到濟州島,一小時的航程就到了。
下飛機的時候,翔澤跟那名空姐介紹說:「這是我女朋友。」

一跨出機場,善美立即感受到了一股清新宜人的氣息,當下便敞開雙臂,深深吸了一口空氣,惹得翔澤笑了,她有時真的很孩子氣。

他們下榻的旅館在西歸浦市的中文旅遊區內,在島的南端,距離機場有一段距離。
翔澤讓司機沿著西部濱海公路行駛,雖然得多花上一些時間,可是沿途景致秀麗,值得一遊。

倆人一上車,司機便熱絡得跟他們攀談起來。那司機約莫五十來歲,態度和善可親。

「兩位是來度蜜月的吧!」司機先生問。
倆人同時紅了臉,互望了一眼。

「我猜得沒錯吧!我看先生你體貼這位小姐無微不至,你們兩個人又長得一副夫妻臉…﹒﹒」,司機先生得意的說著。
翔澤含笑看著善美,握緊了手中那隻小手。
從上車到現在,他們的手心始終緊緊相貼,一刻也不曾分開過。

濟州島四面環海,有山,有林,還有火山遺跡。除了純淨蔚藍的海水與寬廣無垠的沙灘,阡陌相間的金色草原與形形色色的奇岩怪石更是隨處可見,點綴其間漆著藍、紅、綠不同顏色屋頂的舊式平房,更為美景增添幾分活潑的生氣。

司機先生非常健談,當地風土文物,朗朗上口,每到一個知名的景點都會主動停車,讓他們下車遊覽。善美初遊濟州島,樣樣事兒都覺得新鮮有趣,跟司機先生東問西問的。

路上走走停停,將近十一點鐘才抵達了新羅飯店。

「祝兩位新婚愉快。對了…﹒,兩位要是看到了本地的石頭公公,可別忘了摸摸他們的鼻子,保證會有意想不到的神奇效果…﹒﹒」
司機先生離去前,丟下了一句語意曖昧的話。
「他什麼意思啊?」善美一頭霧水的問翔澤。
「我哪知道!」翔澤憋著嘴,忍住了笑。

翔澤說新羅飯店是全濟州島視野最好的飯店,想當然爾,價錢自然也是最高的。善美不免叨唸翔澤浪費,他光是每個月往返東京的機票就不知花了多少錢。
「像你這種花錢法,怎麼存得了錢?」
「現在就開始管起我來了?」翔澤笑瞇瞇地瞅著善美。
善美臉一紅,「我才沒那個閒功夫呢!」
「難得來這裡一趟,玩得開心盡興最重要。」
趁著身旁沒人,翔澤拉起善美的手吻了一下。

他帶著她走下斜坡,來到飯店庭園盡頭的座椅處。
「好美啊!」善美驚嘆著。
眼前是一片美麗的白沙灘及嶙峋的海岸峭壁,景緻之美,令人屏息。善美坐在那兒幾幾乎不想離開了。

吃過中飯,他們在植滿奇花異卉的的如美地植物園及妙趣橫生的泰迪熊博物館消磨了大半個下午。善美在玩具熊博物館裡流連忘返,翔澤買了隻手捧愛心的泰迪熊送給她。

傍晚時分,倆人相偕來到沙灘散步。
綿延迤邐的沙灘上遍佈著黑、白、赤、灰各色的沙子,與兩側懸崖上的黑色玄武岩石形成和諧的對照。夕陽映照下,海面上彷彿蒙上了一層金色的面紗。

「好久沒看到這麼漂亮的沙灘了。」善美讚嘆的說。
台場的人造沙灘怎麼也比不上這裡渾然天成的自然風光的,更別提那些在假日裡總是人滿為患的海灘了。

善美脫了鞋,在沙灘上撿石子。

翔澤的目光緊緊跟隨著善美。
她專注的神情讓他忍不住笑了。她工作時是這副神情,連撿石子時也是這樣,他知道,她一定也是這樣專注地愛著他。翔澤想起了上午那個計程車司機說他們有著夫妻臉的一番話,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頰,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尹翔澤,你好懶…﹒﹒,也不來幫我一下。」
善美用手帕兜了幾粒石子回來。
她將石子往翔澤口袋一塞,說:「這些給你。」
「給我?不是妳要帶回家的嗎?」
她一個人在那裡辛苦撿了大半天的石頭,居然說要送他。
「我就是要送給你…﹒」說完,善美笑著跑開了。
她想要他櫥櫃裡擺著一件她送他的東西,一樣旁的地方找不到,買不到的東西。

翔澤摸摸口袋裡的石子,心中一動。當下掏了兩顆出來,只見一灰一褐兩粒石子,表面平滑光鑑,形狀圓圓扁扁的,好似一顆心的形狀,看得出來是善美細心挑選過的。
翔澤將口袋裡的石子,一股腦全掏出來放在手中,五顆石子的形狀都很相似。

翔澤來到善美身邊,從身後抱住了她。
「甄善美,妳把心全都給了我,還找得著回家的路嗎?」,他輕聲問她。
善美轉過身來,抿著嘴說:「誰說我的心全給了你了?」
「五粒石子,一粒石子代表一顆心,妳給了我五顆心。」
善美嘴角微揚,他總能猜測出她的心意。
「今生來世,妳的心只屬於我一個人。」翔澤說。
善美撇撇嘴,笑說道:「今生來世?尹翔澤,你是不是太貪心了?」
「我太貪心?我還以為那是妳對我的許諾。」他輕吻著她的髮。
「自以為是的傢伙…﹒」善美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那五顆心,真正的意思,其實是……三心兩意…﹒﹒」
「是這樣的嗎……﹒」
翔澤尋著了善美的唇,開始吻她……﹒。


第二天清晨五點鐘,翔澤便來敲善美的房門。
善美睡眼惺忪的來應門。
「你怎麼這麼早啊…﹒」善美把頭往翔澤胸前一靠。
「妳不是說要看日出?」
善美在翔澤懷裡拼命的搖頭,嘴裡含含糊糊的說:「不行……我昨晚累死了,現在腰也酸,背也痛…﹒﹒」
翔澤一聽笑了。
昨天晚上,她興致勃勃的拉著他到夜間球場,要他教她打高爾夫球。
握桿、站姿、上桿、轉身、下桿、擊球、收桿,七個動作,他講得口乾舌躁,她也練得滿頭大汗,還是不見什麼起色,看來她真是一點打高爾夫球的細胞也沒有。
「我真是敗給妳了…﹒」翔澤邊笑邊搖頭。
「這麼糟啊!」善美嘟起了嘴。

看善美一臉沮喪的表情,翔澤只得柔言安慰她,「學打球,急不得的,找時間我再慢慢教妳,一定把妳教的上得了檯面,我可是有職業級的水準…﹒﹒」他可不是吹牛,十八個洞他打進七十五桿以內是輕而易舉的事。
「算了,你不用安慰我,我這輩子大概注定只能當桿妹了…﹒」善美喪氣的說。
她一心想學會高爾夫球,那天也可以和他一起打球的。

「日出是什麼時候?」善美的眼瞼不聽話的垂了下來。
「櫃檯的人說大約是五點二十分至五點半…﹒」
「你讓我再睡個十分鐘…﹒﹒」善美往床上一趴。

「善美…﹒﹒」
十分鐘後,他輕聲喚她。
她嘴裡輕嗯了一聲,將頭轉向另一側。翔澤微微一笑,看樣子,她是起不來了。

他捱著床沿坐下,俯下身看她。她彎如新月的眉,濃密長翹的睫毛,明亮靈動的眼眸,秀氣挺拔的鼻,甜蜜性感的唇,每每讓他看得出神,望得心動。

他伸手輕撫她粉嫩的臉頰,她微微睜開了眼,揚起嘴角對他笑了笑,又緩緩闔上了眼。翔澤愛戀地看著眼前那張明媚如春花的臉龐,嘴角牽出一抹溫柔,她知道他多愛她的笑容嗎?她的笑容,讓他一見傾心。

刺眼的陽光把善美弄醒了,她睜開眼,窗外已經是日頭高掛了。
她翻身而起,只見翔澤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雙手抱胸,含笑看著她。
「對不起,我睡著了。」她不好意思的說。
「沒關係。」翔澤笑著說。
「為什麼不叫我?」
「我叫了,妳沒醒過來。」
「你去看日出了嗎?」
「沒有。」翔澤笑著搖搖頭。

日出在哪裡都可以看,她睡覺的可愛模樣可不是隨便看得到的,這其實是個再容易不過的選擇了。


愛相隨(十九)    (續上篇)         2004/3/7           作者:jennifer


翔澤叫人送了早餐上來,倆人就在善美房一塊兒吃。
「在播你們家的新聞耶…﹒﹒」善美用手肘輕碰了翔澤一下。
翔澤點點頭,專心注視著電視螢光幕。
電視上正在報導有關文榮集團未來營運計劃的新聞,文榮的發言人姜正禮正在接受記者的訪問。
「你們家打算要擴大信用卡業務?」
「我聽我爸提過。」翔澤淡淡的回答,他平時很少主動過問文榮的事,只在父親徵詢他意見時,偶而提出自己的看法。父親是個很有定見的人,不是很容易接受旁人的意見的。亞洲金融風暴後,政府為了刺激民間消費振興經濟,極力鼓勵人民使用塑膠貨幣,信用卡業務在各個財團積極衝刺下,市場已經明顯飽和了,擴大業務意味著融資風險的升高,稍一不慎,就有可能釀成一股金融風暴,他並不贊成在這個時候擴大信用卡業務。

「你爸…﹒是不是不太支持你在外頭做事?」
她留意到翔澤沒有承辦過任何一件文榮集團的案子。
翔澤聳聳肩,說:「多少有一點吧!」
「這樣你會不會有壓力?」
翔澤詫異地看了善美一眼,「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總公司的大老闆…﹒﹒不會因為沒有做到文榮集團的業務,給你壓力嗎?」
文榮是韓國排名前三大的企業集團。
「韓國排名前五大集團的生意我做到了三家,他們自然也就無話可說了……,我不想靠家裡來撐業績。」他看著她,「妳明白嗎?」
善美點點頭,他是這樣的倔強與好強,一路走來一定備嚐艱辛。
「噯,你們家是不是應該考慮換個發言人了?」善美笑著轉移了話題。
「唔?」
「這位姜先生太嚴肅了…,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發言人除了專業之外,最好還要具有親和力,這樣跟媒體與投資人才能打成一片嘛!你看,像三星集團專門負責處理投資人關係的那位朱尤湜就很稱職。」
翔澤注視著善美,臉上露出了稱許的笑容。
「原來,妳也留意到了…﹒﹒」
「你們家的事,我向來都很……」善美察覺自己說溜了嘴,趕緊打住了。
翔澤露出了一抹微笑,她愛屋及烏,這麼留心文榮的事。
「多謝妳的寶貴意見,我會跟我老爸提一提…﹒﹒」
「喂,你別回去亂說,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的啦!…﹒﹒」
「隨口說說?妳知道嗎?說不定換個發言人,文榮的股價可以漲個一兩成呢……﹒,小姐,有沒有興趣改行當文榮的發言人啊?我跟我爸去說說……」
善美輕拍了翔澤一下,說:「你開什麼玩笑?等一下人家一看,來了個黃毛丫頭,嚇得把股票都拋光了……」
「妳太小看自己了。」

吃過早飯,他們前往西歸浦的柑橘農場參觀。旅遊指南上說,每年十月到十一月是此地柑桔成熟的季節。農場主人跟他們說,濟州是韓國唯一產柑橘的地方,出產的柑橘自古以來被視為珍貴的貢品專門北運給皇室貴族享用,農場裡種的蜜枸橘滋味尤其甜美。倆人買了門票,入園享受採果之樂。

善美見翔澤俐落的用剪刀採剪著橘子,一會兒功夫就採了大半簍,笑著對他說:「尹翔澤,來這裡隱居當農夫,過著日出而作、日沒而息的日子,應該也不錯,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翔澤笑看了善美一眼,說:「這裡沒有什麼美味的甜瓜、鮮蘑菇、新鮮羊乳酪、松露、肥鵝肝、脆餅羊肉和生蠔、龍蝦那些東西,我怕有人沒興趣……」
善美臉一紅,啐了翔澤一口,說:「說要隱居的是你,干我什麼事?」

離開了果園,倆人轉往附近知名的旅遊景點,天帝淵瀑布。
瀑布區入口處,左右各立了兩尊石頭公公像。這兩日行經路上,沿途看見好些石頭人像,這麼近距離看,倒還是頭一次,善美想起昨天那名司機的話,心中好奇,不免多看了兩眼,那石頭像,凸眼、長鼻、長耳,長相甚是奇特,特別是鼻子部分特別的扁塌。
這裡雖然頗負盛名,但人工匠氣濃了些,除了三段瀑布區還有點看頭外,其餘地方都極普通,倆人隨意轉了一圈就出來了。來到門口,正好遇上導遊帶著一團外國觀光客在那裡用英文作導覽說明,善美興沖沖的湊上前去聽個究竟。

導遊正說著:「……摸石翁像的頭會給人帶來好運,摸肩膀會帶來財富…﹒﹒」
原來依據此間傳說,摸石頭公公像會給人帶來好事,不知摸鼻子會發生什麼好事?她前面錯過了沒聽到。
「請問摸鼻子呢?對不起,我前面錯過了……」善美用韓語問那導遊。
那人看了她一眼,微笑著說:「摸鼻子的話,就能子孫昌旺……」
善美一聽,才恍然大悟,那計程車司機說這話時會為什麼一臉曖昧的表情了。
那人看了她和翔澤一眼,打趣著說:「小姐要不要試試看?很靈驗的…﹒」
善美頓時紅了臉。
「這人年紀一大把了,還這麼愛開玩笑!」善美嘟囔著。
轉頭卻見翔澤笑得一臉詭異,心下頓時明白了,「好啊,原來你早知道了,是不是?…﹒﹒可惡!為什麼不早告訴人家…﹒﹒」她舉起右手,用力的在翔澤手臂上捶了一下。
翔澤揉著手臂,一臉無奈的說:「我早說晚說……都逃不了妳這一拳的,不如晚點疼些的好……」
她讓他弄得既好氣又好笑。

下一站兩人來到了山房窟寺。
山房窟寺建在山房山西南側懸崖上的一處岩石洞裡,裡邊供奉著幾尊佛像。站在洞內沿著海岸線遠眺,可以看到馬羅島和龍頭海岸。
「咦!這洞頂滴下的水有什麼特別的嗎?」善美問翔澤。
她見好些人都用手接了水喝。

「這裡面有個傳說…﹒」
原來女神山房德為了一嚐人世間的愛情滋味,放棄了神仙生活,降生凡間。豆蔻年華的山房德與同村一位年輕男子墜入愛河,許下白首之盟。誰知道地方惡霸覬覦山房德的美麗,設計將山房德的未婚夫徵調到戰場,讓倆人嚐盡生離死別之苦,山房德才知道人世間的愛情也有如此刻骨銘心之痛,因此立下誓言從此要守護世間有情男女的愛情。

「據說…﹒窟頂滴落的岩水是山房德的眼淚,喝了以後,相愛的男女可以得到山房德女神的庇護。」

善美輕喟了一聲:「為什麼女人總是得為愛情受盡磨難?這山房德女神也真是傻氣得可以,放著神仙幸福的日子不過,跑到凡間受苦…﹒﹒」

翔澤微笑著執起善美的手,「那也未必…﹒﹒,沒有嚐過愛情滋味的人,哪裡能體會生命的美好呢?我相信山房德女神一定不會後悔的……﹒」
她的出現為他的生命開啟了另一扇門;她像天空中的星子,點燃了他的生命。

善美抬眼看著翔澤,他的眼眸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善美微笑著看了翔澤一眼,合著雙掌接了幾滴岩水,虔敬的放入口中。
她也希望他們的愛情得到山房德女神的庇護。

下午他們遊覽了有瀛洲第一美景之稱的城山日出峰。
兩人登上數百層階梯,來到頂部的火山口,九十九塊尖石圍繞在火山口周圍,宛如一頂巨大的皇冠。
「這裡是觀看日出最好的地方,看著一輪紅日從大海的另一端衝破海平面冉冉升起的壯觀景象,讓人有一種充滿了希望的感覺。」
「你來過?」
翔澤點點頭,「每年的一月一日,這裡有一個「城山日出節」的活動,早上五點鐘左右,參加慶典的人就聚在下面的草坪上,放煙火,敲鑼打鼓的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我去年跟前年都跑到這裡來看日出。」
「下回,我也要來…﹒﹒」善美一臉嚮往的說。
「妳…﹒」翔澤看了善美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再睡過頭的……﹒」善美難為情地笑了。

走下石階,倆人到東南面的懸崖邊看了一會兒海景,便匆匆趕往機場去了。他們得搭四點鐘的飛機回漢城,善美要搭六點四十五分的末班機回東京。

他們在六點鐘來到了仁川機場。
平時都是她到車站送他,這一回卻是他看著她的背影離去,感覺怪怪的。

「尹總經理,這兩天,打擾你了,我玩得好開心,謝謝你…﹒﹒」善美淘氣地跟翔澤行了個舉手禮,心中卻有些沉重。

「我巴不得妳天天來打擾我。」他環住了她。
他很想她回到漢城來,他想天天都能見著她,理智卻讓他開不了口,他不想給她壓力。
善美的額頭抵著翔澤的胸膛,「尹翔澤,怎麼辦?我現在就開始計算還有幾天才能看到你了……」
「這麼慘?」
她吸吸鼻子,「真希望有兩個我,一個在東京,一個在漢城。」

「為什麼世間的離別不能都是快快樂樂的?」她傻氣地問翔澤。
翔澤不語,只是輕撫著她的背。

每一回看著他的背影遠去,心中總是充塞著複雜難言的情緒;有離別的揪心,有相逢的期盼;她愛他越來越深,別離的酸楚也隨之越來越多。

她一直以為離去的那個人,心中的懸念與不捨會少些,因為他無須看著心中繫念的人一步步走遠的那一幕。而今她終於明白,留下的與離開的,心頭的那份牽掛與不捨竟是一樣的。

善美在出境關口前停下了腳步,她淚眼模糊地轉過身來。
翔澤一直站在那兒,看著她。

她穿過人群,直直奔入了翔澤的懷抱。 

她緊緊擁抱著他,她要把他的體溫,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的溫柔,他的笑語,她要把他一切的一切,一股腦帶回東京,直到下次的相會……。


待續


愛相隨(二十)             2004/3/14               作者:jennifer


中午和美智子相約到公司附近那家新開的泰國餐廳吃飯。
一進門,便遇上了其他部門相熟的女同事,大家圍成了一桌,方便說話。

一群女生,湊在一起,總是脫不了八卦話題,有人開始對公司新來的幾個男同事評頭論足起來。

「噯,我這次到漢城開會,聽到一個傳聞……」在債券部工作的由美神秘兮兮地說。
由美上星期去了漢城開會。
「什麼傳聞?」美智子迫不及待地追問。
「是關於尹翔澤總經理的……」
聽到翔澤的名字被提起,善美的心不由得噗通噗通跳了起來,她緊張地看著由美。
「關於尹翔澤什麼事?…﹒﹒快說……」一干女生不約而同地催促著由美。
「聽說,他最近幾個月,每到假日都往東京跑,據說是來這裡看女朋友來了…﹒﹒」
善美微微笑了,原來是這事,害她緊張了一下。
「真的嗎?……」「唉!沒希望了…﹒﹒」
一時之間,失望和惋惜聲,此起彼落。
曾經,她坐在他們之中,聽他們談論尹翔澤,那時,這個名字對她而言,僅僅只是一個符號;而今,這個名字卻牽動著她全身的每一根神經,因為,他是她心之所繫,他是她的摯愛。

「傳聞未必是真的…﹒」一直沉默著的千貞忽然開口說話了。
「怎麼?難道妳有什麼獨家新聞不成?」美智子問。
善美托著下巴,好奇的想聽聽還有什麼更勁爆的事。
「我表妹不是在高盛證券的漢城分公司做事嗎?她因為業務關係和尹翔澤打過幾次照面;上星期六她過生日,和老公到凱悅吃飯,碰到了尹翔澤,尹翔澤還跟她打了招呼。尹翔澤說是來參加家庭聚會的,…﹒﹒」
上星期六翔澤母親過生日,他留在漢城幫母親慶生,她是知道的。
「家族聚會有啥稀奇的?」由美說。
千貞看了大家一眼,一臉曖昧的說:「有意思的在後頭…﹒﹒,我表妹說,那天似乎是兩家人的聚會,尹翔澤旁邊坐了一個長髮美女,小鳥依人般地偎著他,舉手投足間,說不出來的溫柔體貼呢!我表妹說,那種場面看上去挺像是兩家人在相親的味道…﹒﹒,」
「那女的對尹翔澤溫柔體貼!那尹翔澤對那女生怎麼樣?…﹒」大家七嘴八舌問道。
「我表妹說尹翔澤背對著她,看不清楚……﹒,不過,那天尹翔澤可是親自開車送那女生離開的…﹒﹒,我表妹說,他們倆個人看起來很登對,郎才女貌的…﹒﹒」

郎才女貌,他和那個女生看起來郎才女貌?
善美的心裡充滿了酸溜溜的感覺。
他只說了要替母親慶生,可沒說還有個長髮美女坐在一旁的。

十點多鐘,翔澤打電話過來了。
「在做什麼?」他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聽到翔澤愉悅的聲音,善美有些妒忌起來。
「在生氣。」善美沒好氣的說。
「生氣?誰這麼大膽敢惹我女朋友生氣?我想辦法叫人把他給開除了…﹒﹒」
善美一聽,忍不住笑了,氣也消了一大半。
「對,第一個先把你自己給開除了…﹒﹒」善美說。
「啊?」翔澤一愣,弄了半天,她是在跟他生氣,早上跟她通電話時,她還有說有笑的。
「我惹妳生氣了?可以知道原因嗎?」翔澤小心翼翼的問, 
「嗯…﹒,你今天…﹒﹒遲了十分鐘打電話過來。」善美找了個說詞搪塞過去。
她不想翔澤取笑她是醋罈子。
「我不知道妳這麼想我!」
「誰想你了!我是不想一會兒再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接你電話。」
「其實是我想死妳了…﹒﹒」翔澤說。
「肉麻!」
「肉麻?我下面要說的話更肉麻,甄善美,我愛妳,我想……」
「尹翔澤…﹒﹒」她笑著制止他再說下去。
「小姐,我打算星期五晚上就過去。」
「星期五?」
他一向是星期六早班機過來的。
「幹嘛?」
「我剛說了原因了。」
上星期母親過生日,沒上東京,他很想她。
「是嗎?」
善美故意裝迷糊。
「妳很健忘喔!」
「我向來只記自己想記的事。」
「妳有時候真的很可惡。」
「現在反悔,還為時不晚。」
「我已經身陷其中,無法自拔了……,我坐五點半那班日航的,八點鐘抵達成田機場。」
「我…﹒﹒去接你。」
翔澤笑著說:「怎麼,等不及想見我呀?」
「要你管!」
「大老遠的,還是老地方見吧。」
她每次都是在東京車站等他的。

星期五,翔澤一出關,赫然看見善美俏生生地等在出境大廳裡。喜出望外的翔澤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了女朋友一個熱情如火的擁抱,他已經整整十二天沒有見著她了。
「真是個不聽話的小姐。」他在她耳邊輕聲說著。

這一回,他們去日光作了兩天一夜遊,現在正是日光紅葉紛飛的季節,倆人賞楓、洗溫泉,參觀百年古剎,悠閒自在的玩了兩天。

星期天下午,善美跟著翔澤來到了機場,這是翔澤第一次讓善美來機場送他。往昔,他體貼著來回往返要兩小時的車程,不肯讓她送機,這回拗不過她,心裡也實在想多跟她相處些時間,也就由著善美的意思了。

他們早到了,找了個cofee shop消磨時間。
「喂,你有幾個女朋友?」
翔澤讓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
「什麼?」翔澤莫名其妙的看著善美。
「是不是……漢城有一個,東京有一個,台北有一個…﹒」善美扳起了手指,順著地理位置從北開始往南數。
翔澤蹙著眉,沒好氣的說:「對,妳最好再加上香港一個,上海一個,新加坡一個…﹒﹒,噢,別忘了還有泰國,還有馬來西亞。」
善美見翔澤有些著惱,陪著笑臉說:「我跟你鬧著玩的啦!」
「妳唷!」翔澤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
「對不起。」善美懊惱地垂下了頭。
自從那天無意間聽了長髮美女的事以後,她就莫名其妙地患得患失起來,她真的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善美悶聲不吭,一口氣將整杯橘子汁喝了個精光。
「妳是不是心裡有事?」他問她。
「我…」
善美抬眼看著翔澤,為什麼他總能看穿她的心事呢?
「你不在我身邊,我有時會胡思亂想…﹒﹒﹒,我同事說在凱悅飯店看見你和一個漂亮的女生一起吃飯,你們還一道離開,我相信你們沒什麼,可是心裡還是很不舒服…﹒﹒,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得這麼小心眼。」善美懊惱地說。
「是不是我打電話過去,妳跟我發脾氣的那天?」翔澤笑著握住了善美的手。
善美點點頭。
「那是我媽的乾女兒。」
「是不是那個金慧珠?」
「妳怎麼知道?」
「在樂天世界的溜冰場,你小姪子提起過她的。」
「我都忘了,妳居然記得這麼清楚。」
「這叫知己知彼。」
「唉,妳這個醋吃得莫名其妙。」
「吃醋哪講什麼道理的。」
翔澤愛憐地撫著善美的臉頰,「妳只要記著,全天下尹翔澤只愛著甄善美一個人就行了。」
「好,我記住了。」善美點點頭。

「好久沒聽到這首曲子了!」
咖啡廳裡正播著Bee Gees 唱的How Deep is Your Love。
翔澤一臉懷念的神情。
「怎麼,這首歌對你有特別的意義嗎?」
翔澤一笑,「妳想到哪裡去了…﹒,我家斜對面,有一家西餐廳,賣著很好喝的 Expresso,我媽很喜歡到店裡面去吃東西,我跟著去了幾次,留意到那個老闆在每天的中午十二點和下午的四點鐘,都會固定播放這首曲子,我忍不住好奇,就跑去問他,他告訴我說,那是他和他女朋友定情的曲子,更有趣的是,他把那家餐廳的名字取名 My Memories。」
「是嗎?真想見見這位多情的老闆。」善美說。

那天晚上,善美一直等到夜裡十一點,翔澤都沒有打電話來。他每次一回到漢城總是會撥通電話跟她報平安的,她想他或許是累了,他剛剛結束了連續三天的業務檢討會報,就馬不停蹄地跑來看她,她按耐住了想打電話給他的衝動。

第二天早上,翔澤也沒打電話來,她試了他的手機和家裡的電話,都沒人接。她開始不安起來,整個上午都心神不寧。
「請問,尹總經理在嗎?」她硬著頭皮,打了通電話到他辦公室,是他秘書接的電話。
「尹總今天請假。」
「請問他為什麼請假?」
「對不起,請問妳是他什麼人?」
「我是他…﹒﹒朋友。」
「有急事嗎?」
「呃…﹒沒有。」
「這樣吧,妳留下姓名,我會轉告他。」
「我姓甄,我從東京打電話過來。」
「好,我會轉告他。」


愛相隨(二十)   續上篇-1         2004/3/14           作者:jennifer


下午,她和同組的同事被叫到Peter的辦公室討論一件案子。
才坐定,Peter的秘書友理子正好轉接了一通電話進來。
「接通尹翔澤總經理辦公室的李秘書了。」友理子跟Peter報告。
善美一聽,全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Jenny,妳老闆情況怎麼樣?」Peter焦急的口氣,讓善美一顆心差點從嘴裡跳出來。
翔澤究竟出了什麼事?
「……嗯……﹒嗯……。」
「好,我知道了。」
Peter 掛上了電話。
善美努力的想從Peter的臉上讀出一些蛛絲馬跡,卻是一無所獲。她急得都快哭了。

「尹總,他…﹒怎麼了?」善美顫聲問道。
「他昨天晚上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車禍…﹒」
善美只覺得腦袋裡發出一聲巨響,轟的一聲,把她整個人炸得粉碎。
「尹總情況怎麼樣?」
恍恍惚惚聽見身旁有人問著。
「不清楚耶,Jenny說她沒跟翔澤說上話,翔澤的家人打電話過來幫他請假。」
善美渾渾噩噩地走出Peter的辦公室,Peter交代些什麼,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善美,妳怎麼了?臉色好難看。」同事問她,她只是茫然地搖搖頭。

她躲到洗手間,淚水氾濫而出。她自責著,他要是出了什麼事,她如何能原諒自己?他若不是來東京看她,怎麼會出車禍?老天真不該讓他愛上她的。

哭了一陣子,腦子終於清明了些。
看看錶,六點半了,已經趕不上飛漢城的最後一班飛機了。明天,她要搭頭班機到漢城。

善美抵達漢城時已經過中午了。
她循著地址來到了翔澤的住所,果不其然,沒有人來應門,管理員說他兩天沒回來了。她打了通電話給李建良,她上次來漢城時跟他一起工作,旁敲側擊也問不出所以然來,建良似乎連翔澤跟文榮集團的關係都不清楚。

她問遍各大醫院,總算查到翔澤前天夜裡在文榮醫院就診的紀錄,醫院說他中午已經出院了,基於病患隱私權,怎麼也不肯說出他的傷勢。但起碼,她知道他回家修養了,這表示翔澤的傷勢應該不會太嚴重,她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總算是稍稍安定了。

她很想看看他,就算只是遠遠看他一眼也好。
他應該是回到父母親的住處去了。他的家在那兒呢?她忽然覺得自己對他的了解真是太少了,她只是一心一意地愛著他這個人,旁的事她一點也沒有用心留意。他的父親尹正浩是個赫赫有名的人,或許她找個徵信社隨便問一下便知道了,她傻氣的想著。

晚上,她在旅館裡翻遍了電話簿,她才知道,原來有名望的人是不會隨便把資料留在電話簿裡的,善美頹然的靠在窗台上。對街咖啡館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一閃一閃的,玻璃櫥窗上的彩色燈泡似乎循著某種順序輪流變化著色彩,她定睛一看,紅色的燈泡閃著 Latte,藍色的燈泡閃著Cappuccino,黃色的燈泡閃著 Expresso。
Expresso!翔澤最喜歡喝Expresso了。

腦海中靈光乍現,善美從床上抓起了電話簿,口中念著,My Memories,My Memories……。
那家每天定時播放 How Deep is Your Love的My Memories,就在他家的斜對面。

皇天不負苦心人,她找到了兩家My Memories,一家在江南,一家在江北。翔澤提過他家在江南的。

第二天一大早,善美來到了My Memories的店門口。
那是一家很精緻的西餐廳,跟代官山一帶的高級西餐廳很像。一早就有許多西裝革履的人在裡面吃早餐,位居這樣高級的地段,這樣的一家西餐廳一點也不令人意外。

善美很快地便找著了掛著「尹府」門牌的豪華宅第,深鎖的綠色大門阻隔了裡面的世界。

她猶豫著,遲遲沒有按下門鈴。
她該怎樣表明自己的身分呢?大大方方的走進去,說她是尹翔澤的朋友嗎?他的家人會怎樣看她呢?

她終究鼓不起勇氣,就這樣冒冒然闖進去。一個上午,她就坐在My Memories靠窗的座位上,癡癡盼望著他或許會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小姐,妳等人嗎?」一個中年男人走上前問她。
他就是翔澤口中那位深情的老闆嗎?
善美點點頭,「您不介意吧?……﹒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
「沒關係。」
「謝謝。」

她支著頭,看著那扇綠色的大門。
他要她記著,全天下他只愛著她一個人。現在她卻只能隔著一扇大門遙遙的想念他。昨天晚上,她不死心地又打了他的手機,得到的回應仍然是機器的留言聲。

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轉眼就要中午了。
「老闆,可以借用你的電話嗎?」
她想再試一次運氣,或許,山房德女神可憐她在這裡癡癡守候,會幫她個忙也說不定。
她在心裡默默祈禱著,又一次撥了翔澤的手機號碼。
電話響了好久好久,就在她沮喪地準備要放棄的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出現在耳際。
「喂,找哪位?」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我…﹒我找尹翔澤總經理…﹒﹒」她心慌意亂地說。
「妳是哪位?」
「我是他同事……。」
「妳請等一下。」

她的心怦怦跳著。
好久好久,她終於聽到了那個教她日夜懸念的聲音。
「喂,我是尹翔澤。」他的聲音聽起來傻傻的,好像剛睡醒了的模樣。
「翔澤!」她喊了他一聲,眼淚滴了下來。
「善美…﹒」翔澤頓時清醒了過來。
他這兩天注射了藥物,整天昏昏沉沉的。
「善美,妳在哪?」
他怕她會擔心,早上打過電話找她,公司說她請假了,家裡也聯絡不上。
「我…﹒﹒一位朋友病了,我去看她……。」她扯了謊。
「你好嗎?」她忍不住鼻酸起來。
電話裡窸窸窣窣的聲音,讓翔澤嚇了一大跳。
「妳怎麼了?」
「你沒打電話來,我擔心你。」
「對不起,我…﹒這兩天家裡有點事…﹒﹒」
他不想她知道他出車禍的事。
星期天晚上,一輛小貨車在公路上朝他直直衝來,他閃避不急,車頭迎面撞上,玻璃碎了一地,他的頭部擦傷了,左手臂也被散落的玻璃碎片割傷了,在醫院待了兩天,手臂上縫了十多針。醫生說只要定期回去換藥就可以了,母親為了他不肯回家修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他無可奈何,只好請了假在家休息。

她知道他是怕她擔心難過,有心隱瞞車禍的事,心裡愈發不捨,忍不住,又抽抽噎噎起來。
翔澤從沒見她這樣過,心下奇怪,「善美…﹒﹒出了什麼事?」
善美忍住了眼淚,「沒事,我只是……只是忽然很想念你。」
「就這樣?妳該不會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吧?」
有事瞞著人的是他。
「我能有什麼事瞞你?」她抹掉了眼淚 。
他需要安心修養,她不想他花思在她身上。

翔澤笑著說:「妳果然很想念我,才兩天沒打電話給妳,妳就傷心成這樣。」
她嚇得魂飛魄散,他居然還有心思跟她開玩笑。
「好,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為你掉一滴眼淚了。」她賭氣地說。
「哇,這麼絕情,現在換我要傷心了。」翔澤說。
「你現在…﹒﹒在做什麼?」她問他。
「我呀…﹒﹒」
翔澤環顧四週的補品、藥品、針筒,苦笑了一下。
「我在寫報告……」
善美輕輕嘆了口氣。
「噯,妳嘆什麼氣?」
「我…﹒﹒」善美正要回話, Bee Gees 那首How Deep is Your Love的歌聲驟然響起。
善美低頭看錶,正好十二點。
「咦,妳在聽歌嗎?」
「對。」
「我不知道妳也喜歡這首歌。」
「那天你提起,我才去找出來的。」
她彷彿聽到電話那頭有一個女人在跟他說著話。
「翔澤…﹒」
「什麼事,你休……」她差點說溜了嘴,「你去忙吧!…﹒﹒我晚點再打電話給你。」
「妳在家嗎?」
「我一會兒要出去……﹒我打給你就好了。」她掛上了電話。
她那兒也不去,她要在這兒,想著他,守著他。她想在回東京前,再跟他說說話。

「找到妳朋友了?」老闆問她。
「對。」善美笑著點點頭。
「麻煩你給我一杯咖啡好嗎?我還要在這裡待一會兒。」
「我要一杯 Expresso。」她說。
她想嚐嚐這裡的Expresso,那是翔澤讚不絕口的。


愛相隨(二十)   續上篇-2         2004/3/14             作者:jennifer


等待的時候,她拿出了皮包裡的筆記本,信筆塗鴉起來。
她畫著他從那扇深鎖的大門裡走出來,滿面笑容的迎向她;
她用心一筆一筆畫著他溫柔的眼眸和迷人的笑容。

「畫得真好!這就是妳等的人嗎?」老闆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她身後。
「嗯。」善美笑了笑。

「可以送給我作紀念嗎?我可以免費請妳喝咖啡…﹒」
她想了想,點點頭,她願意把畫送給這位深情的老闆。

快四點時,善美撥了第二通電話給翔澤,講完這通電話,她就要回家了。
這次,才撥通號碼,翔澤馬上就接起來了。
他一定在等著她。
「你剛剛休息了嗎?」
翔澤覺得她問的問題好奇怪。
「沒有。」
接到她電話後,他精神都來了,打電話回辦公室交代處理些事情。
「妳打電話去公司找我嗎?」
秘書跟他說前天有一位姓甄的小姐從東京打電話給他。
「嗯,你沒像往常一樣打電話過來,我不放心。」
「善美…﹒妳放心,我沒什麼事。」翔澤說。
「我知道,我沒特別的事,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她握著話筒,不知要跟他說些什麼。她想叫他好好養傷,她想叫他不要掛念她,她想問他傷口疼不疼,卻得忍著一句都不能問,可她又捨不得掛上電話,即便是聽聽他的呼吸聲也好…﹒﹒。

How Deep is Your Love 的歌聲再次響起,就像翔澤說的,準時四點。

「我得走了。」
「善美……」他還沒來得及叫住她,她就將電話切斷了。

How Deep is Your Love的歌聲不斷的在翔澤的腦子裡迴旋著……。
他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善美說的話和兩次響起的歌聲……﹒。

翔澤從床上一躍而起。
他不顧母親的叫喚,衝出了家門。

翔澤跑進了 My Memories,善美不在裡面。

「老闆……」翔澤喘著氣問道:「剛才有沒有一位年紀輕輕,留著長髮,很漂亮的一位小姐在這裡?」
老闆端詳著翔澤,恍然大悟地說:「原來你就是她等的人!」
老闆將善美的素描,拿給翔澤看,「她從一早就在這裡等你了。」
「她人呢!」翔澤心急地問。
「剛剛搭車去機場了…﹒﹒」

翔澤一陣風似的,跑出了門外……﹒。
通往仁川的公路上,一如往昔的塞滿了車子。
翔澤焦急地看著錶,他跟她差了二十分鐘的路程,他擔心
趕不上她。
「我趕時間,麻煩你快一點。」翔澤對司機說。
那司機依然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我得去把我女朋友追回來……」翔澤按耐住一腔火氣,好言拜託著司機先生。
那年輕司機瞬間精神抖擻起來,「老兄……你早說嘛!」
當下一踩油門,方向盤向右一打,插入了右線車道中。

車到機場時已經五點四十五分了,翔澤到航空公司櫃檯一問,善美已經辦好報到手續了,翔澤心一涼,她不會已經入關了吧!翔澤沒有放棄最後的希望,他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

善美坐在機場大廳的休息區,她猶豫著要不要再打通電話給翔澤,剛才忘了交代他不要打電話給她,她回到家都十點了,爸爸這兩天又不在家,她怕他會擔心,她這兩天可是嚐盡了焦急心慌的滋味了。

「搭乘韓亞航的甄善美小姐請到服務台,有事情要跟您聯繫…﹒﹒」
「搭乘韓亞航的甄善美…﹒﹒」
第三次廣播的時候,善美才聽到了。
她狐疑的朝服務台方向走來……。
看到翔澤的那一刻,善美流下了喜悅的眼淚。
她將自己投入翔澤溫暖的懷抱裡,她緊緊地抱著他,千萬思念盡在不言中。

「你來了……」善美抹著眼淚說,「什麼都瞞不過你…﹒」
「我不是也瞞不了妳…﹒﹒」翔澤嘆了口氣。
他原本不想讓她擔心的,結果反累她大老遠跑到漢城來。
「很疼嗎?」善美心疼地看著翔澤,他的右額上覆著紗布,「傷了哪裡?」
「左手臂讓玻璃碎片割傷了,縫了幾針。」
善美趕緊鬆了手,她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攬著他的左手。
「怎麼不早說…﹒﹒」善美內疚地說。
原來是她把他弄疼了,難怪他老攢著眉。
「怎麼不在醫院多待兩天?我打電話到醫院去,他們說你出院了。」
翔澤輕擰了善美臉頰一下,笑著說:「妳怎麼說話的口氣跟我媽一樣?我的傷勢又不是多嚴重,公司裡還有好些事要處理,醫院裡不方便,我媽又不放心,我只好回家了…﹒」
善美點點頭,「也對,回家有人可以照顧你。」
「妳在My Memories坐了一整天?」他憐惜的看著她。
善美笑著點點頭,「多虧了你那天提起了My Memories的故事,不然我還找不到你家呢?」
「怎麼不問我秘書?」
「別提了,你秘書像受過CIA特訓似的,口風緊的很……」
「我回去馬上交代她,以後只要是我女朋友打電話來,一定要有問必答。」
善美睨了翔澤一眼,臉上露出了促狹的笑容,「喔,只要說是你女朋友,就有問必答?你當心接電話接到手軟。」
翔澤右臂一伸,將善美圈在懷裡,「妳現在有心情鬧了?剛才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
機場廣播通知搭乘韓亞航六點二十分飛東京的旅客準備登機了。
善美彷彿沒聽見似的,依舊把頭靠在翔澤肩上。
「怎麼?不想回家了?」他輕輕吻著她的額。
「過一會兒我再進去。」
她捨不得他,她放不下他。

翔澤的手機響了。
是翔澤的母親打來的。
「換藥啊…﹒﹒我晚一點會到醫院裡找李醫師換藥……我沒事的…﹒﹒,媽,拜託妳別窮緊張……﹒」翔澤一臉無奈地朝善美眨眨眼精,「回家?不行……我現在有要緊的事走不開…﹒﹒」

翔澤掛上了電話,「我媽打來的。」翔澤說。
「別不知足了,有你媽這樣關心你,我不曉得有多羨慕呢…」善美笑著說。
「好了,尹翔澤先生……,我陪你去醫院換藥吧!」善美站起身來。
她要陪他去醫院換藥?翔澤以為自己聽錯了。
「妳陪我去換藥?」翔澤睜大眼睛,重複著善美的話。
「對…﹒﹒ 我陪你去醫院換藥。」善美微笑地看著他。
「妳今天不回去了嗎?」翔澤驚喜地說。
「任何人……似乎都有現在非得去做的事情。」善美拉起翔澤的手。

此時此刻,她只想陪在他身邊,其他的事,她一點都不在乎了……﹒﹒。


待續
 

愛相隨(二十一)            2004/3/21                作者:jennifer 


「尹翔澤,你出去啦!」善美將翔澤推了出去。

「又碰壁了,是不是?」貴成笑著調侃翔澤。
翔澤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容,這是她第二次把他趕出廚房了。

善美今天晚上親自下廚。
下午一看完電影,善美便急呼呼地趕回家裡,一頭栽進了廚房。她在裡面洗洗切切,已經忙了兩個多鐘頭了。
翔澤想幫忙,善美卻連一步也不許他跨進廚房。

「不要,不要!你只會越幫越忙…﹒﹒」善美說。
「越幫越忙?」翔澤揚揚眉毛,一臉不服氣地說:「妳以為我在英國這些年是怎麼過的?……我的廚藝在同學圈裡可是遠近馳名的。」
善美絲毫不為所動,擋在廚房門口不肯讓翔澤進去。

「噯,晚上打算請我們吃什麼山珍海味?這麼神秘兮兮的…﹒﹒」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嘛……」
翔澤跟善美蘑菇了半天,還是不得其門而入。

「善美今天好像特別高興?」翔澤問貴成。
剛才回來的路上,善美一路笑聲不斷。

「她昨晚進門就笑嘻嘻的了,」貴成往廚房看了一眼,「今天一大早,她就上市場買了一堆菜回來。」

六點半鐘,望穿秋水的翔澤總算是等到了善美的晚餐。
她做了牛肉壽喜鍋、考鮭魚飯團和炸蝦。

「丫頭,原來妳還有私房菜沒有讓爸爸知道…﹒﹒」貴成笑看了翔澤一眼,「翔澤,我八成是沾了你的光才吃到的…﹒﹒」
善美臉一紅,不依的說:「人家才從食譜上學來的啦!」

晚飯後,翔澤和貴成在客廳裡聊著天。
「爸,你們在聊什麼?」善美洗完碗盤從廚房出來,隨口問著。
「我在說……我們家女兒不但能幹,又燒得一手好菜,我打算替她找一個允文允武的老公…﹒」
「允文允武?」善美咯咯笑了。「爸,我看你乾脆去弄個什麼比武招親好了!」
貴成笑咪咪的搖搖手,「比武招親倒是不必,不過我將來的女婿可一定得要文武雙全才行。」
善美笑問道:「怎麼個文武雙全法?」
「這個嘛…﹒﹒」貴成滿臉笑意地看著翔澤。
翔澤不覺緊張了起來,不知老師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

貴成似乎有意吊翔澤胃口,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喝起茶來。
「這文嘛…﹒﹒」,貴成清了清喉嚨,「當然是學問和我女兒相當囉……,善美,妳唸書的時候年年都拿書卷獎的吧!……要做我女婿,當然不能輸給我女兒。」

聽父親這麼一說,善美心中暗自好笑,爸爸明明是故意作弄翔澤嘛!翔澤是爸爸的得意門生,在劍橋成績名列前矛,爸爸不知在她面前誇獎過翔澤多少次了。

看翔澤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善美孩子心性又犯了。
「嗯…﹒﹒有道理,要先看成績單,」善美附和著父親,她促狹地看了翔澤一眼,「爸,依我看,這成績單最好是從幼稚園的成績開始看起…﹒﹒」

翔澤無奈地看了善美一眼,她居然跟老師一搭一唱起來了。
「爸,那武呢?是要會打拳,還是其他什麼的?」
「不用,不用,只要他當過劍橋划船隊的隊員就行了……」
善美倏地臉一紅,搞了半天她和翔澤都讓父親給作弄了。

「丫頭,爸爸開出的條件,妳還滿意吧?」
善美紅著臉,伊伊哦哦地說不出話來。

「校園鐘樓那裡搭了一顆好大的聖誕樹,善美…﹒﹒妳帶翔澤過去看看吧。」
翔澤明白貴成是想讓他和善美單獨相處。

倆人手牽著手,來到校園散步。
這裡翔澤已經很熟悉了,每次來東京,兩個人總是在校園裡晃到深夜才分手。

「忙了一個下午,累不累?」翔澤體貼地問。
善美笑了笑,「不過就是洗洗切切,還好啦!」
「晚餐…﹒還可以吧?」善美靦腆地問。
她偶而下廚煮煮家常菜,正經八百的請客她可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不錯啊!」
「你該不會是故意哄我開心吧?」
「哄妳開心?我跟老師都吃到鍋底朝天了。」
善美顯然很滿意翔澤的回答,圓圓大大的眼睛笑瞇成一條縫。
「我不知道妳對日本料理這麼有研究。」
剛才吃飯的時候,老師提起她幾道日本料理都燒得不錯。
「你別聽我爸在那裡吹牛。」善美汗顏地說。
她不過就會那幾道簡單易學的料理罷了。

翔澤忽然停下腳步,皺著眉說道:「妳該不是打算要嫁給日本人吧?」
「無聊!」善美甩開了翔澤的手。
翔澤手臂一伸,將善美拉進懷中。
「生氣了?」他在她耳邊說道。
「你說的話讓人生氣嘛!以後我再也不下廚煮東西給你吃了。」善美氣嘟嘟地說。
「那怎麼行?我後半輩子全靠妳打理了。」翔澤涎著臉說。
「你…﹒﹒」
善美紅了臉,撇撇嘴說:「你的事我才不要管。」
「妳不管誰管?」
「你高興給誰管,就給誰管。」
「這世上只有妳管得了我。」翔澤無賴地說。
「討厭啦!」善美捶了翔澤一下。

「欸,妳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嗯。」善美笑著點點頭。
「可以說出來聽聽嗎?」
「那個…﹒﹒」善美看了翔澤一眼,她已經憋了一整天了,看來他似乎真不知道這事。
「Peter昨天打電話給我…﹒﹒」
「他說了什麼?」
「他說…﹒﹒我今年升職了。」
「那太好了…﹒﹒」翔澤欣喜地說。
依著公司的升遷制度,一般說來得要三年時間才能從經理升為副總裁,她才兩年的時間就獲得了晉升。
「難怪妳這麼開心……,妳還沒跟老師說嗎?」
「還沒,公事還沒正式發布呢!」
「我還沒來得及看最新的人事公告呢!」
他今天一早從台北直飛東京的。
「真看不出來……」翔澤咂著嘴說道。
「什麼?」善美摸不著頭腦地問。
「我怎麼看,都覺得妳一點也不像在投資銀行做事的人。」翔澤笑著說。
「我哪裡不像?」善美有些不服氣。
「唔…﹒,我認識的那些在投資銀行界服務的女生,個個都橫眉豎目,眼露精光,一副恨不得把客戶吞到肚子裡的模樣。」
善美一聽笑彎了腰,「你太誇張了吧!」
「一點都不誇張……,妳跟她們真的很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嗯…﹒﹒,妳秀秀氣氣的,講話溫柔,又喜歡笑,妳頭一次跟我做簡報那回,我乍見是妳,心裡還擔心妳撐不起場面呢…﹒﹒﹒」
「結果呢?」
「結果……﹒我從此就被妳迷住了…﹒﹒」他攬住了她的腰。
「你就會說討我歡喜的話…﹒﹒」她甜甜蜜蜜地說。
「因為妳是我最愛的人…﹒﹒」翔澤輕輕在善美唇上吻了一下。
如果不是因為校園裡人來人往的,他真想好好吻她個夠。

兩人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遠處聖誕樹上的七彩燈泡忽明忽滅閃爍著光芒,為黑夜增添了幾分燦麗。
善美依偎在翔澤懷裡,「學長,我覺得自己好幸運…﹒﹒﹒」
翔澤笑著說:「妳是憑自己的努力和實力做到的,這跟運氣沒有關係。」
她在工作上的用心和執著,他都看在眼裡。
善美含笑看著翔澤,「我說的不是這個…﹒﹒」
「哦?」
「我覺得自己好幸運,能夠認識你……。」
善美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采。
「幸運的人應該是我…﹒」
他熱烈地吻上了她的唇……。

第二天,他們到台場逛街,雖然距離聖誕節還有三個禮拜,維納斯城堡購物中心早已佈置的金碧輝煌,熱鬧滾滾了。

翔澤對東京已經瞭如指掌了,要去什麼地方善美多半由著翔澤作主,在小店裡喝咖啡也好,去電影院看電影也好,在寒風中壓馬路也好,她只管挽著他的手穿梭在人群裡,盡情擁抱幸福的滋味。

「甄善美,妳也來逛街啊!」
善美回過頭去。
啊!是同辦公室的小林紀子,紀子是那種女強人型的人物,比她資深一年,每回講起話來總是咄咄逼人,她剛派到東京來時吃了紀子不少暗虧,後來就對她敬而遠之了。真是的,居然在這裡遇上紀子,善美有些後悔來這裡逛街。

「尹總經理!」紀子看著善美身邊的翔澤,驚訝之情溢於言表。
「你們……也來買東西啊?」紀子話問得客氣,卻難掩臉上曖昧的神色。
「小林小姐,真是巧,在這裡遇見妳……」翔澤不疾不徐地回答,「我們出來逛逛。」
「尹總記性真好,我才去過漢城一次,您居然還記得我的名字。」紀子笑著說。

翔澤繼續挽著善美,善美似乎也沒有要鬆開手的意思。
翔澤覺得很開心,因為善美可以坦然面對同事的目光。
眼前的事雖然不在意料之中,不過他們的戀情遲早要公開的。

善美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翔澤和紀子倆人寒喧。
善美的沉默,讓翔澤感到有些不安。

翔澤轉頭看了善美一眼,只見她咬著下唇,尷尬和羞澀全寫在臉上。

「我們還要事,先告辭了。」翔澤開口說。
善美朝紀子點點頭。


愛相隨(二十一)   續上篇          2004/3/21           作者:jennifer


倆人轉身離去,把紀子遠遠拋在了身後。
「尹翔澤,我明天不敢進辦公室了…﹒﹒」善美苦著臉說。
明天辦公室鐵定會有幾十雙眼睛盯著她看,更可怕的是,還要應付一堆無聊的閒言閒語。
「瞧妳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翔澤邊笑,邊搖頭。
「你還笑!都是你啦,幹嘛偏要往人多的地方擠!」她開始埋怨翔澤。
翔澤無奈的笑了,說要到台場來逛街可是她的主意。
「明天過去就沒事了,再說,妳總不能一輩子把我藏起來吧!」
「你明知道人家臉皮薄嘛!」善美嘟著嘴。
「這倒是,哪可怎麼辦?」翔澤擺出一副傷透腦筋的模樣,「我看這樣好了,你乾脆寫封辭呈,到漢城投奔我好了……」
善美白了翔澤一眼,「這算哪門子餿主意!」
「唉!」善美嘆了口氣,「算了,都這樣了,明天也只能硬著頭皮去見人了。」

「剛才妳同事喊妳的時候,我還以為妳會放掉我的手,沒想到妳居然肯乖乖讓我握著…﹒﹒」翔澤笑容滿面地說。
善美笑笑沒說話。
她原本是想把手抽回來的,想想又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如果真把手抽回來,豈不顯得心裡有鬼。

「不用擔心,明天藉著升官的理由,買些東西堵堵同事的口,就天下太平了!」
翔澤離開前,還不忘給善美拿主意。

「知道了…﹒﹒。」
「翔澤…﹒」善美叫住了翔澤,「明天你不要打電話到辦公室給我…﹒﹒」
翔澤體諒地點點頭,「好,我晚上打到家裡給妳。」

「小姐,笑一個吧!妳板著臉我看了會心疼的…﹒」
善美這才笑了。
翔澤摸摸善美的臉說:「這才聽話嘛!」

隔天下午,果然她一進辦公室就被一堆好奇的眼光包圍著,顯然早上辦公室裡已經有過一場喧騰了。幸好早上她到證券交易所開會,免去了在場承受那種尷尬窘迫的場面。
「善美,恭喜啊!」
「善美啊,我們都聽說了,妳可真會守密呀?」
「善美,什麼時候認識尹總的?」
「……﹒」
一干同事七嘴八舌的瞎起鬨,大家對她和翔澤戀情曝光的興趣遠超過她升職的事。
「…﹒﹒」
善美用微笑代替了回答,此時無聲勝有聲。

「甄善美小姐……有人送花給妳。」
花店的人捧了一束花過來。

紀子冷言冷語地說:「男朋友馬上就送花來道喜了…﹒﹒」,說完一把拿過插在花上的卡片。
「我看看他給妳寫些什麼…﹒﹒」紀子不懷好意地說。
善美皺皺眉,心裡暗暗嘀咕,這人真是的,交代他別打電話過來,他居然給她送了花來,真是氣死人了。

紀子打開卡片,臉色微微一變,把卡片交還給善美。
善美低頭一看,原來花是爸爸送的。

晚上善美請部門裡的同事到六本木的餐廳吃飯唱歌,算是升職請客,除了紀子之外,大家都參加了。

美智子拉了她到一旁說悄悄話。
「早上妳不在時,紀子在辦公室裡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美智子憤憤不平的說。
「她…﹒﹒說了什麼?」善美緊張地問。
「她說…﹒妳比她資淺,這次升職一定是尹翔澤總經理從旁幫忙,不然絕對輪不到妳…﹒﹒」
「怎麼?這次升職名單裡沒有紀子嗎?」善美訝異的問。
「沒有。」
原來紀子沒有升職,難怪她反應那麼激烈。
「那…﹒其他的同事怎麼說?」善美不安地問。
「他們能怎麼說?妳去年作了五個案子,今年作了六個案子,紀子連著兩年的紀錄都比妳差,大家眼睛都是雪亮的,誰會去理會她那種無的放矢的話,他們對妳和尹翔澤的事比較有興趣啦……」
「……」
善美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喂,死丫頭,妳真不夠意思,妳跟尹翔澤交往的事居然瞞我瞞得這麼緊!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趕快給我從實招來…﹒﹒」

這天晚上大夥兒鬧到十點多鐘才散去,回到家都十一點了。

「怎麼這麼晚回來!」翔澤有點責怪的語氣。
他擔心她,一個晚上打了四、五通電話。
善美聽出了翔澤的不悅。
「生氣啦?對不起啦!」善美跟翔澤撒起嬌來。
聽到女朋友跟自己嬌滴滴地陪不是,翔澤怎麼也裝不出生氣的樣子。
「我一整天都在擔心妳。」
「我照你的建議,去擺平同事了!」
「結果呢?」
「結果啊……一個月的薪水都泡湯了!」
「看起來似乎效果很好。」
「你怎麼知道?」
「妳聽起來很開心……」
「對!一塊大石落地,昨晚我煩惱的睡不著。」
「那個…小林紀子呢?」
「為什麼特別問起她?」善美詫異的問。
難道翔澤聽到了什麼?
「她看起來很不友善的樣子。」
「唉!」善美嘆了口氣,「我們沒辦法叫每個人都滿意的。」
「妳明白就好。」
「嗯,學長……謝謝你。」
「謝什麼?」
「謝謝你的錦囊妙計呀!」
「是嗎?妳打算怎麼謝我?」
「嗯……﹒我請你吃飯?」
「請吃飯?太破費了…﹒﹒」
「那…﹒我下廚做飯給你吃?」
「那我豈不是又要被妳冷落大半天?不要,不要…﹒」
「請你看電影?」
「現在沒有什麼好片子…﹒」
「哎喲,那你要怎樣嘛?」
她都猜累了。
「我啊!我要一份禮物,我要妳送我一份禮物。」
「你要什麼禮物?喂,你該不會獅子大開口吧?」
「放心,我要的禮物不用花妳一分一毫…﹒,妳有沒有看過一個關於王子,公主和玫瑰花的故事?」
王子,公主和玫瑰花的故事?
她一時竟想不起那個故事來。

「妳慢慢想吧…﹒﹒,看到我送的花了沒?」
「什麼花?…﹒﹒等等,我爸在叫我。」
貴成走進善美房裡,看了電話一眼,笑著說:「翔澤啊?」
善美點點頭。
「他晚上打了好幾通電話過來……,哦!他送了花過來,我放在餐廳桌上。」

善美抓起手機,來到了餐廳,一眼便瞧見了餐桌上那一大簇鮮豔欲滴的紅玫瑰。
「你瘋了呀?買這麼一大束玫瑰。」她笑著對翔澤說。
「女朋友升官了,不表示一下怎麼行?」
「升個小官,你就送這麼一大束花,哪天等我作了董事總經理,你豈不是要把整個花店的花都搬過來給我了…﹒﹒」
「哇!原來妳想當董事總經理?」翔澤大聲笑著。
「那可不,我打算三十二歲就要坐上董事總經理的位置。」善美笑著說。
翔澤就是在三十二歲那年當上董事總經理的。
「那好,咱們一個家裡就有兩個董事總經理了。」
「誰跟你一個家裡?」
「你不跟我一個家裡,要跟誰一個家裡?」
「尹翔澤,你再亂說話,我可要掛你電話了…﹒﹒」她威脅著他。
「哇,這麼兇!還真有那麼點董事總經理的派頭。」
善美噗哧一笑,「你鬧夠了沒有?…﹒﹒我要去睡了,晚上跟同事吃飯,又去唱歌,我累死了。」
「唱歌?我好像從沒聽妳唱過歌?」
「我的本事可多了!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是嗎?」話筒中傳來翔澤愉悅的笑聲,「一定得找個三天三夜的時間,讓我好好聽聽妳的本事。」
「你恐怕得先預約才行。」
「好啦,我的大才女,不吵妳了,早點休息吧!」
「晚安。」善美甜蜜地說著。
「晚安……,喔,有空時別忘了想想那個王子,公主和玫瑰花的故事。」

善美躺在床上,腦海中直想著翔澤說的那個什麼王子,公主和玫瑰花的故事……,
「啊…﹒」她猛然從床上翻身坐起。
她想起那個故事了。
故事裡那位很會種玫瑰花的王子,要求公主要以一個吻作為換取一朵玫瑰花的回報,結果那個公主為了王子的一百朵玫瑰,付出了一百個吻。

他要的禮物是她的…﹒﹒吻,這個壞蛋!

那個晚上,善美撐著眼皮,數著花瓶裡的玫瑰花,整整有……一百零一朵!


待續

抱歉,今天有事,上來遲了﹒
 

愛相隨(二十二)            2004/3/28                作者:jennifer


「不是說要開會的嗎?怎麼來了?」善美沒料到翔澤會到機場來接她,整個人開心地幾乎掛在翔澤身上。
她請了假到漢城來和翔澤一起過聖誕節。
「瞧妳高興的,這麼想我呀?」翔澤摟住了她。
「嗯…﹒。」善美快樂地點著頭。
她將臉埋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中,她好想念他。

翔澤輕撫著善美柔軟的髮絲,「怎麼穿得這樣單薄?外面在下雪。」
她穿著淺米色套頭毛衣,搭著灰色細格紋長褲。
「我把大衣放在行李箱裡了,九州今天的氣溫有十七、八度呢。」
她上午在九州拜訪客戶,那裡出著大太陽,她嫌大衣拿著礙手,直接裝在行李箱裡了。
一進到車子裡,翔澤便開始吻她。
「我想死妳了。」他在她耳邊低喃著。
她教他吻得招架不住,又擋不住他的熱情…﹒﹒。
後面「叭」的一聲汽車喇叭聲,善美臊得趕緊推開了翔澤。
好在那車不是衝著他們來的,不然真是羞死人了。

「都是你啦!」善美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翔澤一臉狡黠的笑著,他最喜歡看她害羞的模樣了。

「下午不用開業務會報了嗎?」她問。
「要啊!」
「那你在這兒幹嘛?」她睨了翔澤一眼,「你該不會是翹班吧?」
「翹班?開玩笑!我向來是員工的表率。」
「是嗎?」
「當然…﹒﹒,妳沒看我公而忘私,把最心愛的女朋友都冷落在一旁了。」

善美右手托腮,一臉促狹地說:「依我看…﹒你這女朋友早晚保不住。」
翔澤看了善美一眼,笑容滿面的說:「不會。」
「不會?你就那麼有把握?」善美撇撇嘴。
「妳問問剛才在機場像無尾熊一樣掛在我身上的那個人,她絕對不捨得離開我的,對不對?」他得意地朝她眨眨眼。
「無尾熊!你說誰是無尾熊?」善美白了翔澤一眼。

原來翔澤將會議的時間挪後到四點鐘舉行。
「濫用職權!」
「濫用職權?!」翔澤理直氣壯的說:「我這是彈性調整作業時間,這就是當老闆唯一的好處。」
「真不公平。」善美頗不服氣地說。

「今晚大榮的晚宴七點鐘開始。」翔澤說。
「大榮的晚宴?什麼晚宴?」善美一臉茫然的問。
「小姐,妳別說妳忘了有這回事?」翔澤皺著眉說。
善美咬著手指,一臉慚愧的說:「糟糕,我真忘了。」
上星期,翔澤打電話跟她提起,大榮的朴總經理邀請她參加年終晚宴,她當時手頭正忙著,漫不經心隨口應了翔澤幾聲,根本沒往心裡去。

「我一定要去嗎?」善美噘著嘴說。
「早上朴總的秘書還特地打電話過來確認,我跟她說妳一定會到…﹒﹒,算了,妳要真不想去,我找個藉口搪塞一下。」他不想勉強她。
看著翔澤為難的表情,善美心軟了,大榮是翔澤的重要客戶,她不該讓他難做人的。
「我還是去好了,反正晚上我也沒什麼事。」
翔澤感激地拍拍善美的手背。
「公司裡還有誰參加?」
「就妳、我和國勝。」
「就我們三個人?他們幹嘛請我?」善美好奇的問。
「大概是妳上次的表現太出色了,人家念念不忘吧。」
翔澤心裡其實也有些納悶,大榮的年終聚會歷來只邀請公司的正副主管參加,這次他們卻特別指明了邀請善美參加。
「別開玩笑了。」善美笑了,「學長…﹒﹒﹒」
「嗯?」翔澤轉頭看了善美一眼。
「呃……沒什麼。」善美微笑著搖搖頭。
「真的沒事?」善美的欲言又止,讓翔澤有些不放心,「晚上妳如果不想去,真的不必勉強。」
「不是啦,你想到哪裡去了。」
她剛才只是想到晚上沒有合適的衣服穿,這種小事她自己處理就可以了。

進了市區,翔澤的車直往瑞草方向開去,善美開口問著:「你幫我訂了哪間旅館?」
翔澤看了善美一眼,笑說道,「不是說好了要住尹氏大飯店的嗎?」
善美臉一紅,嘟囔著說:「誰跟你說好了…﹒﹒」
「我以為妳同意了。」
「我管吃管住,還有一流的room service,睡前還有鋼琴演奏…﹒﹒」翔澤眉飛色舞地說著。
翔澤見善美還是猶豫不下,取笑她道:「喂,妳幹嘛怕成那樣,我又不會吃了妳!」
「唉唷!」善美惱得捶了翔澤一下。
翔澤笑著搖搖頭,「先把行李拿到我那裡去,妳如果非住旅館不可,晚上我再送妳過去?」他摸熟了她的脾氣,只能先順著她的性子,安撫她。

翔澤將善美的行李安頓在客房後,趕著回公司。
「有事打電話給我?」翔澤說。
「可以四處參觀一下嗎?」善美笑著問。
「歡迎都來不及。」
他在她頰上吻了一下,才滿意地離去。

客房裡,用品、寢具一應俱全,該有的一樣也不少,翔澤的體貼與細心,教善美心裡甜孜孜的。

這是她第二次來到他的住處,距離上次已經相隔十個月之久。那回為了慶祝拿到大榮的委任書,被幾個同事拉著到他家裡慶功。上回來是客,翔澤又是老闆,除了客廳外,其餘的地方根本不好意思細看。
客廳裡新添了一套音響視聽系統,其餘的陳設似乎沒什麼改變。善美的目光被櫥櫃裡的一個水晶瓶給吸引了,晶瑩剔透的水瓶裡放了五顆光澤美麗的石子,那是她送他的石子…﹒,笑容爬上了善美明艷的臉龐。

善美屋裡屋外走了一圈,除了翔澤臥室門掩著,她沒好意思進去外,其餘書房、餐廳、廚房和露台,她一個地方也沒遺漏。她的心讓幸福溢得滿滿的,因為這是她所愛的人居住的地方,這裡充滿了他的氣息。

手機響了,翔澤低頭看了來電號碼,嘴角浮出了笑容,是她打來的。
翔澤跟同事打了聲招呼,起身來到會議室外。

他正和負責中國地區業務的經理人開會討論中國建設銀行到美國掛牌上市的案子,這個案子從他接手亞洲區業務以來一直耕耘到現在,前後兩年多的時間,總算明年上半年就可以開花結果了,中國區的負責人到漢城來述職,跟他彙報最新的進度,由於案子早已成竹在胸,會議的氣氛非常輕鬆,業務談得少,北京近來各方面的發展談得反倒多些。

「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嗎?甄善美小姐。」翔澤愉悅地問。
才隔了不到一個鐘頭,她就打電話過來了。
「想借用你的電腦上網查點東西…﹒﹒」
她打電話來問他的登入帳號和密碼。
「唉,原來妳是來問這個的,」翔澤裝著失望的語氣,「我還以為妳已經開始想念我了…﹒﹒」
「你別臭美了…﹒﹒」
善美的笑聲飄入了翔澤耳中,他不知有多愛聽那甜美清亮的聲音!

「喂,我送給My Memories老闆的素描怎麼到了你手裡?」
善美看著書桌玻璃墊下的那幅鉛筆素描,彎著嘴角問道。
「那個呀……,我是跟老闆蘑菇了好些天,他讓我給感動了,才勉強同意割愛的。」
「他居然把那張畫讓給你了,可惡,也不先問問物主的意思,就擅作主張。」
「妳忘了那老闆是個有情人了?不過,為了那幅畫,我可是讓他狠狠訓了一頓…﹒」
「為什麼?」
「他說…﹒,我怎麼可以讓妳等我一整天才出現…﹒﹒,還說,那小姐對我痴心一片,我絕對不可以辜負人家。」
善美噗哧笑了,「尹翔澤,你不要在那裡加油添醋…﹒」
「加油添醋!妳要不信,明天我就帶妳上他那兒去問個明白。」
「討厭啦,越扯越遠,人家有正經事問你…﹒﹒」
「小姐,剛剛興師問罪的人好像是妳吧?…﹒﹒」
善美一聽,不好意思地笑了。
「使用者帳號…﹒應該是你的名字…﹒﹒」善美邊說邊鍵入了翔澤的名字。
「真聰明,噯,記得別又把我的名字拼錯了啊!澤字的拼法是Chul不是Chal。」
翔澤戲謔的說。
「什麼Chal嘛,笨蛋才會將…﹒﹒」善美話頭一縮,想起了自己就是那個不折不扣的笨蛋,她頭一次寫 E-mail給他被退回,就是將Chul拼成了Chal了。
「好啊,尹翔澤,我還沒問你為什麼要偷看我的信?」她想反將他一軍。
「拜託,我看得是妳寫給我的信欸!哪裡算是偷看?」翔澤有恃無恐地說。
「你這無賴!」善美嗔笑著:「晚上再跟你算帳。」
翔澤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如果她此刻就在身邊,他少不了又要吃她甜甜蜜蜜的一拳了。
「哇,妳好兇。」
「喂,密碼呢?」善美口氣不善地問。
「密碼啊…﹒﹒」翔澤的語氣瞬間轉為溫柔,「密碼是我最心愛的人的生日…0607。」
「……」
電話兩頭靜悄悄的,誰也用不著說話。
此時此刻,幸福的浪潮襲捲了他們。

「晚上見。」善美含笑掛上了電話。


愛相隨(二十二)  續上篇-1         2004/3/28           作者:jennifer


六點多鐘,翔澤回到了住處。
「回來了?」善美從房中走了出來。

翔澤像著了魔般,兩眼發直地看著善美。
她穿著黑色高腰洋裝,渾身散發出一股浪漫優雅的韻味;姣好的身材在剪裁合宜的服裝下展露無遺,白皙的肌膚在黑色絲絨襯托下顯得分外惑人,她的美麗與嫵媚,挑動著他的視覺神經及全身的細胞。
她讓他心動,她令他傾倒。

「新買的衣服?」他問她。
「是租來的。」
為了搭配衣服,她還特地買了雙細跟高跟鞋。
「我沒帶合適的衣服過來,又不想浪費錢買這種平時穿不上的衣服,只好用租的,我運氣不錯,上網隨便找了家進口歐洲服飾的店,想不到他們的衣服款式還不少。」
原來她上網是為了這事。
「我這樣還可以吧?」她靦腆地問翔澤。
「嗯…﹒﹒,很漂亮,很迷人…﹒」翔澤神魂顛倒地說。
她害羞地繞到他身後,他的目光讓她的心飛快跳著。
「哎唷,」善美嬌嗔著:「你幹嘛啦,一副好像從沒見過人家的樣子…﹒﹒」
「我是從沒見這樣性感迷人的妳啊!」翔澤將她拉進了懷裡。
「不過是裙子短了一點而已,你幹嘛這樣大驚小怪,街上的人都這樣穿啊!」
善美噘噘嘴,心中後悔不該挑了這件衣服的。

他們準時來到了會場,晚宴的地點在凱悅飯店的宴會廳,三四百坪的場地都讓大榮整個租下來了。大榮的董、總兩人都在門口親自接待賓客。善美上次辦理大榮的案子和總經理朴相賢見過幾次面。

「李董,您好。」翔澤彎身跟董事長李文德打招呼。
善美上次跟著翔澤到大榮跟董事會做簡報時,見過李文德一面。
「尹總,謝謝賞臉。」
李文德邊跟翔澤打招呼,目光邊往善美這廂看來。
「董事長,這位就是甄善美小姐。」朴相賢跟李文德介紹著。
「甄小姐,好久不見啊!比上回更漂亮了,是不是啊,相賢?」李文德笑呵呵的說。
「董事長,您說笑了。」善美尷尬地笑笑,她不過跟李文德有過一面之緣,那天開會,她一句話都沒說,李文德不可能對她有什麼印象的,反正這些商場上的人都很會說客套話,她早就習以為常了。

「噯,李董似乎對妳印象深刻喔!」翔澤說。
善美噗哧一笑,「場面上的話,你也當真。」
翔澤搖搖頭,「李董平常很少開玩笑的。」
「說不定他今天拿到了大訂單,心情特別好。」善美俏皮的說。

「甄善美!」身後有人喊她。
善美回頭一看,原來是翔澤的副手,張國勝。
「副總好!」善美笑著跟張國勝打招呼。
張國勝似笑非笑地朝兩人看了一眼,翔澤和甄善美的事,他多少有耳聞。
「什麼時候到漢城的?」張國勝問。
「中午到的。」
「哦!」張國勝笑著說:「難怪今天我要請尹總吃中飯,他怎麼都不肯賞光,翔澤,你真是見色忘友。」
張國勝不忘吐嘈翔澤兩句,兩人合作多年,在辦公室裡部屬相稱,私底下卻是交情不錯的好朋友。
張國勝話一出口,善美立時窘得滿臉通紅。
張國勝跟善美閒聊了兩句,便讓朋友給叫走了,離開前還意在言外的對善美說:「漢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讓尹總好好帶妳四處看看!」

等到兩人被領入座位,連翔澤也不免覺得有些奇怪起來。
他和善美都被安排坐在主桌和李文德、朴相賢夫婦一道,
同席的還有李文德擔任大榮重工總經理的兒子李載亨,以及三家和大榮有密切來往的重要客戶。翔澤連續幾年參加大榮年終宴會都和李、朴二人同席,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倒是他們安排了善美一道坐,真的有些不尋常。
善美看到自己的座位,當場就傻了眼,推辭不過,只得一臉忐忑的坐了下來。

她被安排坐在李文德的妻子和李載亨之間。李文德的妻子不僅熱絡地招呼著善美,還問起她的家庭狀況、求學跟就業的情形,善美心中覺得奇怪,不過在長輩面前,她還是謙敬地有問有答。

翔澤越看越覺事有蹊竅,和同桌男賓們閒聊的當兒,不免分心注意善美那頭的狀況。

「甄小姐真是優秀,不但人長得漂亮,又能幹!」董事長夫人頻頻誇讚善美。
「載亨呀,趕快招呼甄小姐啊!別怠慢人家了。」,李文德的妻子朝兒子李載亨拼命使眼色。
「對呀,載亨,甄小姐難得從日本過來,多招呼人家一下嘛!」連朴相賢也在一旁敲邊鼓。
翔澤恍然大悟,原來朴相賢是要幫李載亨牽紅線,難怪他頻頻透過他安排善美參加今天的聚會。

翔澤見善美依舊笑容可掬地和李氏母子交談著,心中暗暗嘆氣,這小姐,該不至迷糊到渾然不察的地步吧!

李載亨在母親提醒下,殷勤地招呼著善美,不時為她挾菜、斟茶。
「甄小姐,新年快樂。」李載亨端起酒杯邀善美共飲。
「謝謝李總,我一滴酒都不能喝的。」善美委婉的拒絕了。

真是乖女孩!翔澤的嘴角微微向上牽動著。

「我請人換上果汁,甄小姐,想喝什麼?」
「呃…﹒葡萄柚汁好了。」
善美心裡嘀咕著,天呀,這是什麼狀況呀!她就是再遲鈍,心裡也明白了七八分,她求助地看著翔澤。沒想到,翔澤似乎無動於衷的樣子,還直衝著她笑。

她一賭氣,笑盈盈地端起了果汁,「李總,新年快樂!」,說完,拋給翔澤一個示威的眼神。

翔澤笑著撫撫額頭,用討饒的目光看著善美。
妳就別再嘔我了吧!親愛的善美。

善美噘噘嘴,意思是說,「還不都是你!」

李文德的夫人又開口說話了,「甄小姐,這回到漢城來打算停留幾天呀?」
「嗯…﹒﹒我過了聖誕節才回去。」
善美不想回答,卻也不想說謊。
「妳要是不嫌棄,就讓載亨帶妳四處看看吧!」
「啊……」善美拒絕也不是,答應也不是,尷尬地怔在那裡。

「董事長夫人,您該不是想為載亨兄牽紅線吧!」
翔澤按耐不住,終於開了口。
此話一出,馬上就引起了滿桌賓客的注意。
善美一張俏臉漲得通紅,神情緊張地盯著翔澤,擔心他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難怪文德老誇尹總精明能幹,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尹總的眼睛。」李文德的夫人笑咪咪的說。
「說到精明能幹,在座哪有人比得上李董的…﹒﹒」翔澤朝李文德拱拱手,「夫人,您晚了一步,甄小姐已經名花有主了。」
李文德的夫人和李載亨不約而同地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是真的嗎?甄小姐?」
善美滿臉紅雲的點點頭。
「唉!好可惜!」李文德的夫人一臉惋惜的表情,「不知是哪一位幸運的男士得到甄小姐的青睞?」
「呃…﹒﹒他是我…﹒﹒。」善美嗯嗯啊啊地說不出話來。
「他是甄小姐的學長。」翔澤說。

一直到翔澤替她解了圍,善美緊繃著的神經才算鬆懈了下來,終於有心情好好吃東西了,一個晚上,她都如坐針氈,食不知味,只可惜晚宴已經接近尾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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