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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一Cl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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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 檬 茶

 

 

        早上八時四十五分,翠兒如常拿著一份字母早餐返抵辦公室,遠己看到幾個同事團在一起,煞有介事地竊竊私語。一時好奇,翠兒禁不住也把耳朵湊上去……

    「……汽車停在交通燈前,我剛好走過路旁,一眼便看到他跟老小姐並排坐在車廂後座位,兩人正在有說有笑……」莎莉說得繪影繪聲──她是公司裡有名的「發射站」──消息準而快。

    「唉哎!這小子莫非是想『淘古井』?」嘉芙蓮半掩著嘴吧怪叫。

    「現在流行母子戀嘛,難怪那徐娘特別風騷!」史提分作出恍然大悟狀。

    「當然囉,有愛情滋潤,還不『古井揚波』麼!」旁邊的阿森壓低聲線說得「抵死」。

     「啍!你又知?」平日最愛鬥嘴的安麗不屑地白了阿森一眼!「嘻!要不要我也給你『滋潤滋潤』……」阿森嘻皮笑臉的乘勢討她便宜。 「臭口!小心我告你『性騷擾』!」安麗說著就狠狠一拳向他揍過去……

    眾人七嘴八舌,有一搭沒一搭的口沫橫飛,翠兒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

    「喂!夠鐘開工了!」還是保羅清醒催促各人埋位「唉,捱世界啦兄弟,誰叫你不是阿祖……」──阿祖?翠兒的神經忽被抽動,手一軟;差點把手上的一杯檸檬茶翻倒………

帶著陣陣忐忑返回自己辦公桌,翠兒放下早餐,卻胃口頓失,偷偷望向阿祖座位,仍是未見人影,她對著面前一杯檸檬茶發呆起來……

    阿祖是新同事,專門負責電腦程式,跟翠本屬不同部門,而因為一杯檸檬茶,兩人才熟落起來……那個早上,翠兒照例買了份早餐回公司,進食時打開飲品一看,原本要了的一杯奶類飲品竟錯換了一杯檸檬茶。她胃酸過多,素怕吃酸,剛好阿祖經過,於是隨便問問他要不要,阿祖毫不客氣地便接過檸檬茶,隨即一飲而盡。從那天開始,翠兒每天買早餐都刻意要一杯檸檬茶,並悄悄放在阿祖桌面,他也沒婉卻拒她的好意。每次遠遠看著阿祖津津有味喝著酸溜溜的檸檬茶,翠兒心底總是莫名其妙泛起陣陣甜絲絲………

    「早晨!」耳畔聽到有人打招呼,翠兒如夢初醒的抬頭一看-- 正闊步走進辦公室的阿祖今天罕有地穿了套深灰色西裝,倍顯一派持重軒昂,與他一起的還有一身淡粉紅套裝的老小姐,她剪了個清爽短髮型,口紅顏色比平日明艷,兩人走在一起,竟然和諧得出奇。阿祖沒像平日般返回辦工座位,而是跟老小姐一起直入經理室。

    兩人剛走過,辦公室便起了陣陣暗湧,接著便聽到有人低聲交頭接耳……

    翠兒心頭納悶,隨手揭開桌面那杯攤涼了的檸檬茶,拿起茶匙狠狠插向幾片薄薄檸檬片,幾乎一併想插穿厚厚的辦公桌似的,然後咕嚕咕嚕的把整杯檸檬茶一口氣灌進肚子裡……

    ── 一股強烈酸氣頃刻不知由胃裡或由心裡冒升起,翠兒強忍不適開始工作,恍恍惚惚開啟電腦,一顆心隨著電腦畫面浮標不規則的亂跳,真箇「物似主人形」,連電腦竟也不在狀態,無法進入工作程式,翠兒愈弄愈心煩意躁;不禁大力拍打鍵盤……

    「有問題麼?」──不知其麼時候阿祖站在旁邊,並關心地問翠兒,然後俯身在電腦鍵盤上熟練地按了幾按,電腦隨即順利進入程式「一切正常!」他輕鬆地說。

    「是我不正常罷!」翠兒視線看著電腦畫面,沒頭沒腦的晦氣搭了句嘴,語調很是悻悻然然。 阿祖莫名其妙望望她,討了一臉沒趣的走回自己座位,然後取了一些文件便再向經理室走,他似乎全不在意那杯檸檬茶。

    偷眼望著阿祖的軒昂背影,肚子裡酸溜溜的氣體不斷擴散,並迴盪於心肝脾肺腎之間,翠兒難受得有點後悔喝下那杯檸檬茶……

    好不容易捱到接近午膳時分,沒吃早餐的翠兒一點不覺餓,她滿肚子仍是脹鼓鼓氣體似的。

    「各位同事聽著:十分鐘後,請到會議室,經理有事宣佈!」人事部張主任突倉忙到各部門逐一通知。

    「不會是宣佈裁員或減吧?」整個辦公室頓即騷動起來,大家心裡不禁升起陣陣不安……

    「難道真的『殺到埋身』了?」阿森擺出一副歇廝底里狀。

    「別嚇人,我可受不起刺激呀!」負資產的保羅一臉忐忑。

    「唉,早知就不決定要孩子。」腹大便便的小清雙手邊揉著肚皮邊幽幽地歎氣。平日口若懸河的同事忽然面面相覷,無言相對。

    「喂!還不進來?」張主任站在會議室門外揚手催促。

    眾人各懷心事陸續進入會議室,翠兒更夾雜多重懷抱走在同事後頭,惦記著仍在經理室的阿祖,她的一顆心懸到半空中……

    會議室牆上的大鐘走得特別慢,室內溫度又特別冷!幾十位同事圍著長長會議桌,如坐針氈,大家恍忽在等待「裁決」時刻……

    會議室大門終打開,懾住了所有人的焦點,阿祖禮貌地拉著門,則身讓老小姐走在前面。老小姐坐下來,並示意阿祖坐她身旁在主席位。

    眾人目光詫異屏息著氣,翠兒全身神經更是繃得緊緊緊。

    「阻了大家午膳時間,主要宣佈兩件事。」老小姐開腔,語調和神情出奇輕鬆「第一是;下周開始,我會放長假。」她望望身旁阿祖,並說:「我結婚了。」老小姐一臉罕見的溫婉嫣然。

    不知是誰多事帶頭起哄鼓掌,熱烈掌聲頓使會議室的偏低溫度提升起來,可是翠兒的雙手竟不受控制,僵硬得無法隨隨意開合;原先高懸的一顆心卻像斷鍊鉛球急速下墜……

    「多謝!」老小姐禮貌地站起來微微欠身還禮,她與阿祖相顧一笑宣佈:「第二件事,我把經理一職交給阿祖。」

    翠兒感到一顆心快要著陸似的,一股酸澀則急速向上湧……

    「阿祖是麻省理工碩士,工作能力應沒問題,在運作上請大家多協助他。」老小姐繼續說,隨即親暱地伸手輕輕挽起阿祖鄭重道:「現正式向大家介紹;我兒子阿祖。」

    ──還來不及看座上眾人反應,翠兒慌忙用手緊緊掩著嘴吧──不讓急墜了又強烈反彈的一顆心;隨發了酵的檸檬茶一起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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